一如既往的冰凉中有些温热,跟蒙扬此刻的心情极为相似。他轻手轻脚地放好苍狼肉与“步步酒”,抽刀在手,蒙扬将身体掩在别人视线的死角,斗折蛇行,偷偷潜了过去。
无论如何,酒疯子可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在意的人,哪怕他在那些人的面前不堪一击他也要拼力上前。
这是蒙扬的天性!
就在蒙扬潜行了大约四五十米,隐身在一处石堆后面之时,蓦地听到一声爆炸的巨响!
定睛一看,酒疯子傲然站在那三人包围中,而那三个白衣人手上却都只剩下一截剑柄!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异样的银辉让酒疯子那身灰到发白的衣服蒙上了一层越发慑人的光泽,他那不算高大平日一直佝偻不稳的身子此刻却如一根宁折不弯的钢柱那样笔直地杵在那里,那些什么不怒自威的词语蒙扬觉得那就是为酒疯子量身定做的!
酒疯子身上那种淡然却无比坚毅的气势也深深地震撼着蒙扬,他从没有想过,在那个一向孱弱甚至于有些猥琐的身体内怎么会绽放出如此强大的气息!
“出来吧,小子!――――――”冲着蒙扬隐身的方位酒疯子沙声喊道,蒙扬注意到酒疯子手中那把黝黑的长刀忽然之间竟消失不见了!
这是?
就在酒疯子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那三个白衣人的身体忽然同时迸出血光,就像蒙扬平日里劈的树桩一样,齐齐整整的从头到脚变成了两半!血肉飞溅,却没有一点沾到酒疯子的身上。
张大着嘴巴,蒙扬一颗心砰砰直跳,如同魔怔了一样拿着狼肉与美酒走到酒疯子的面前。
却听酒疯子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狗日的竟然还不死心,老子躲在这里这么多年都能被找到,此处看来不能再呆了,得,也该换个地方玩玩了――――哎,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何苦呢!――――――”
一边说着,酒疯子手中忽地多出来一个黑色的药瓶,他围着那三堆齐齐整整的尸首碎片转了一圈,手上的药瓶里不时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洒在了那些血肉尸骨上,就听得一阵可怖的“滋滋滋”的怪异声响,那些碎片尸首冒起一阵恶臭无比的青烟,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眨眼的功夫,就连空气中那些血腥之气也消失殆尽,这个地方哪里还像刚刚死掉三个人的凶杀之地?
蒙扬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切变化让蒙扬脑中发懵,眼睛竟有应接不暇之感。
没等他回过神来,酒疯子就看到了蒙扬手上那壶“步步酒”,刹那间,他那夺人心魄的高手气势荡然无存,那个蒙扬万分熟悉的老酒鬼又回来了!!!!!!
酒疯子一把夺过蒙扬手里的酒壶,先是一掌拍开泥封将鼻子凑到壶上狠狠地嗅了一口,连声赞道:“好久没尝过这酒了!小子,你发财了???舍得给老子买这个酒,今天这月亮没什么变化啊?唔唔唔------”
酒疯子不管不顾地先是就着壶口狠狠地往口中灌了一大口,这才嘴里啧啧有声地砸吧着,把那壶酒全部倒进他自己那个枣红色大酒壶中,临了,还仰脖喝掉那酒壶中剩下的最后几滴。
这一变化突兀到一般人根本无法适应,但这些年来,对于酒疯子的这种沾酒即酒虫附体的种种怪异早就见惯不惊到麻木了,只是他内心还在为刚才那一幕幕震撼情景而无法自持,心中如同巨浪滔天般汹涌澎湃。
“走吧,傻在那做什么?”酒疯子白了蒙扬一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紧紧把那个酒壶抱在胸前,往城隍庙走去。
蒙扬提着那一大块精瘦的狼肉诚惶诚恐地跟在酒疯子身后,跟以往这么多年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此刻他看着高深莫测的酒疯子的摇晃背影,心中翻来覆去就只有两个字。
高手,高手,高手??????
尽管他老早就觉得酒疯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一个看起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但他做梦都没有想过,酒疯子会是这样一个身怀绝世身手的高人!
这一幕幕都完全颠覆了蒙扬的认知,他心中三分忐忑,三分憧憬,四分期待。
难道,老天开眼了,我蒙扬终于要开始转运了?
难道一切都从今天开始就完全不同了么?
为何在自己得到进入仙门资格的时候却让我发现酒疯子竟是个绝世高手呢?
蒙扬如同神游一般,一边胡思乱想着。
还是那个熟悉的城隍庙,还是一老一少围着一堆火。
但不同的是今日的城隍庙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离愁。
飘香的烤肉,美味的步步酒,一个猥琐的酒疯子,一个心潮起伏的少年,在一个破败的城隍庙,酒疯子给少年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很平常却不普通的故事。
到底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蒙扬不说,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个故事很长却很热血很惊险很刺激。
一夜过去,听故事的少年就有了一种忽然长大的感觉。
那夜之后,酒疯子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墨水镇消失,而那个少年则一如从前,每日在山神庙后练刀,三不五时地潜入落魂山脉外沿冒冒险,寻寻草药,杀上一两只落单的野兽。
惊神丹药铺的小钉子变成了掌柜,刘掌柜留下一段口讯说他回宗门了,有缘再见,蒙扬自此直到仙门选拔开始的那一天都没再在镇上出现过一次。
日子一天天过去,墨水镇逐渐变得人山人海,各种场所都挤满了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仙门选拔之日终于来到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就是仙选的核心意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