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的气候有些反常,时下已是进入了冬月,眼看着就要过新年了,京兆之地却没有迎来大雪纷飞、大地冰封,反而是红日高悬,暖意融融。
大河奔腾,裹挟着泥沙呼啸东去,在阳光下河水略有些浑浊,时而泛起的泥沙折射出晶莹的光,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一条古道自神都开始,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大河边的古渡口,两株高大的榆树,枝丫上光秃秃的,找不到一片黄叶,却又一只寒鸦兀立枝头,发出一声声凄凉的哀鸣,似乎它看出了一角未来,发现了不详和灾难,要给世人预警。
可人们并不喜,宁愿听喜鹊歌功颂德,也不想听闻寒鸦的真言,于是有人捡起一块小石子愤然投出,擦着寒鸦的脑袋飞过,让它叫得更凄凉了,震动着翅膀落荒而逃。
古渡口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那岩石上斑驳的痕迹纵横交错,一道道如同老树的年轮,将世间的辛酸与苦难全都刻下,让后人缅怀和揣测。
一座长亭,顶上的茅草显然是今冬刚刚翻新的,每一根都发出灿烂的光芒,丝毫不见岁月和风雨侵袭的痕迹。
此时,一艘官船停泊在古渡口,降下了风帆,巨大的铁锚没入水中,紧紧抓住深邃的河床,任凭河水湍急,巍然不动。
船夫们已做好了各种准备,待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开拔的命令。
这是一艘楼船,船体高大,上下被分隔成好几层,而长则能有二十多丈,宛若一头史前巨兽盘踞在大河中,给人无比的压抑感。
船头挑起一道丈余长的官幡,上书“安侯赵”三个大字,每一个都有磨盘大,铁画银钩,气势恢宏,再配上巨大的楼船,可见主人的身份不简单。
其实,这艘楼船本属于皇家所有,是供皇家子弟平日里游览大河风光的游船,而今却被武后调用,用来送赵无敌归乡的,并安排了三百禁军将士随行,且颁布圣谕,着沿途州县提供一应供给,小心伺候。
以皇家游船为座驾,有三百禁军扈从,沿途州县提供补给,如此规格对于一个侯爵,显得过高了,甚至是逾矩,不过,自从岑长倩被罚俸半年以后,满朝文武都变得聪明了,没人再在赵无敌一事上叽叽歪歪,以免惹武后不喜。
今日是赵无敌辞别神都归乡之日,长亭中已来了不少人,有常山赵氏中的三位大佬,满脸不高兴的新晋辅国大将军秦怀玉,以及魏文常、薛纳等朔方旧识,还有原新城主簿、现兵部主事冯桂一家子……
冯桂能从一个下县的主簿,一下子成为兵部的主事,不光是房遗则使了劲,魏文常更是功不可没。
老魏一支生花妙笔,硬是无中生有地将诸多功劳安在冯桂头上,以至于让这个从未去过朔方的新城主簿,摇身一变成了朔方大捷的一名功臣。
人们并非不知其中的猫腻,可谁家没个亲朋故旧和子侄,想在朔方大捷中分一杯羹?在利益交换下,就没有一个人质疑,全都捏着鼻子认了,异口同声地说冯桂是有功之臣。
至于房遗则没有现身,许是被政务纠缠无法脱身,从而派杜平前来想送。
而赵不凡也代表太平公主来了,不咸不淡地转述了几句“节哀、保重”之类的话。
孙老神仙已于数日前离开了神都,继续行走人世间,追寻他的道。
离别总是有些伤感,别看秦怀玉一脸的不高兴,可当赵无敌和沫儿真的要离开了,不由得回想起在朔方的一幕,点点滴滴,刹那间涌上心头,眼中竟滴下两滴清泪,却怕人看见,猛地灌下一杯酒,并借机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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