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直觉他可能在算计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对面的人,时刻注意对方表情变化。以免自己又一不小心掉进套儿里。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默默不语良久,直到酒肆小二将沉闷打破。
刚出炉的叫花鸡还很烫手,隔着三层油纸依旧香气逼人。
殷笑急忙拿出个软牛皮袋子,一边接过整鸡往里塞,一边指着白冉对小二说道:“钱管他要,结账都找他。”
白冉听见“结账”两个字,也不再继续装深沉。他垂眸扫了眼桌上基本已经见底的盘子,玩笑道:“殷姑娘这就吃饱了?不需要跟我客气。”
殷笑摆手,“我没跟你客气,我是真的吃饱了。”她今天又没看见什么,自然不会像饿死鬼投胎那般。然而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还是就近捻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白冉也不再礼让,直接掏出块银子结账走人。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酒肆的时候,他突然若有所思般开口,“我还是想不明白,就算殷姑娘看见兰香额间有死气隐现,可你又是如何知道她会死在井边的?”
殷笑脚步一个踉跄,敢情这问题还没完没了。不是她有疑问吗!而且她想知道的事情也还没问完呢好吗!
“殷姑娘。”久不见她吭声,白冉便又追问一句,“可否解惑?”
“你问题可真多。”殷笑不满的咕哝着,挑眉反问,“你是不是认准了我能未卜先知?”说完叹息一声,略微无奈道:“我并不知道兰香会死在井边。只不过那天一同经过那所院子的时候,也不知为何,那口井突然就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而她额间死气渐重,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某一天醒来时,突然听说她掉在井中溺水而亡的消息,就忍不住嘴欠提醒了一句。可没想到……”她声音忽然低落,“没想到后来,会出了这样的事。”
白冉也跟着一阵默然,随后低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姑娘不必太过介怀。”
“我怎么可能不介怀。”殷笑依旧语气怏怏地。
白冉顿住步子,转头看向她,声音竟难得的轻柔,“生死本是天机,你已经提醒过她。她却仍旧难逃死劫,这就是兰香命该如此。”
呃……
殷笑看着他半是柔和半是认真的神色,一阵无语。兰香死不死是她自己的命数,她介意的是自己被卷了进来啊!
她眨了眨眼,也不和他解释。只胡乱摆了摆手道:“唉,算了。走吧。”说话间,她率先举步前行,“你先把答应好的银子给我。如果公子有空的话,劳烦陪我去找一下柳捕头,我有事要求他。”
“什么事?”白冉随口问了一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府的事不急在一时,我得先把这件事给办了,不会耽误太久的。”
…………
殷笑口中需要先办的事,就是去找那位忽然出现在女牢的红衣嫁娘。
两人在安阳府的府衙门口和柳青相遇。
捕头大人安排好了沈府那边的事刚刚归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便被殷笑又拖去了大牢。
牢头还是那天的牢头,他今日正好是白班。
这人明显对那天被抢了烤白薯的事情刻骨铭心。她见到殷笑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将面前烤好的白薯统统护住,一副誓死捍卫的模样,甚至忘了和捕头大人打招呼。
“小气!”殷笑对此很是不屑,一边鄙视着,一边从牛皮口袋中掏出一只鸡放到了桌上,“喏,我抢了你的烤白薯,今天请你吃鸡。我们两个扯平了哟。”
叫花鸡的香味儿瞬间弥散开。
白冉微微讶异。
牢头有些不可置信。
柳青却是腹中“咕噜”一声。他掩饰般轻咳,冲着牢头吩咐道:“老吴,钥匙再借我用一下。我还要去趟女牢,等会儿就还你。”
和她上次来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关押她的囚室是空着的,里面的干草凌乱,竟和她走时拨乱的样子分毫不差。
殷笑进去时将另一只鸡给了柳青,笑得一脸温柔体贴,“柳大哥,牢头那只鸡肯定要给其他弟兄分吃的。我知道你公务繁忙还没吃午饭,这只你现在可以独享。”
鸡的香味儿再一次在空气中扩散弥漫。
柳青顿时感激到热泪盈眶。他一边道谢,一边拨开油纸,迫不及待地就掰了鸡腿下来塞进嘴里。
殷笑见收礼的人十分受用,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径自往囚室内走去。
只有白冉站在那里轻掸衣袖,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后,轻声一哂……柳大哥,这称呼转变倒是够快的。用他买的鸡来收买人心,瞬间便认了个大哥,买卖倒是算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