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总之转醒时外面已经天光微亮。
迷迷糊糊地,她听见门轴声响,立刻激灵着清醒过来。待发现来人是白冉时,又松了口气。
随后便觉得通身冰冷,喘气时嗓子眼儿里冒的都是凉风。
她藏的位置有些隐蔽,白冉仔细逡巡了一圈才终于找到目标。
他急忙走了过去,见她有些萎靡不振,语气便略带了一丝焦急,“怎么样了?”
殷笑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整整睡了一宿。干笑了两声,搪塞的话还不等出口,张嘴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似有余韵。
白冉愣了一下,看着她满脸窘迫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同时解下自己的披风递了过去,“先离开再说,你应该是昨晚着凉了。”
殷笑的确是在久不住人的空屋里睡一宿后着凉了。
回去的路上,她开始脑袋发晕,嗓子干疼。四肢也一阵阵无力,走起路来仿佛脚底踩很厚的棉花,随时都能站立不稳跌倒。
白冉很快便发现她的情况不对。略一思索后,低低说了声“得罪”,而后干脆提起殷笑的腰带,带着她一跃而起。蹿房越脊间,飞快朝自己的住处奔去。
白冉在安阳的这套院落,是两年前置办的。因并不常来居住,所以占地不算很大,但却胜在精巧雅致。
原房主是个落榜秀才,家道中落才卖了房产。而当初他决定接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院中有地下温泉泉眼。若是将水引入屋内,寒冬腊月敞开窗子,泡在泉中饮酒赏雪,也算是个雅致的消遣。
为了省时间图方便,白冉直接从自家后院翻了院墙。然后将殷笑带去了引入温泉的那间屋子。
她也不提出任何异议,只跟着他走。双眼眯缝着,脸色绯红,似乎比刚才又严重了几分。
白冉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皱眉,“这池子是温泉。你受了风寒,一定要泡到浑身发汗再出来。”说完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又进来一名模样伶俐的婢女。
殷笑这会儿比刚才还要头晕。她甚至没反应过来白冉说了些什么,眼前的人就由男的换成了女的。
她浑身发软,任由那名婢女摆弄着,替自己宽衣解带。又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地进了池子。
泉水冒着热气,顿时激的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冰凉的身体有了点只觉。冷热碰撞的一瞬间更加难受,可没过一会儿便舒服许多。
殷笑嘘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彻底虚脱。
“姑娘。”那婢女伏下身,在她耳畔轻声询问,“姑娘,您觉得还好透气么?要不要将窗子开个缝隙?”
殷笑皱眉,只胡乱应道:“不用了……”其实并未听清她讲了些什么。只觉得耳朵嗡鸣,朦朦胧胧地像是和外界隔了层东西。然后,她几乎无意识地呢喃道:“我想喝水……”
“是,奴婢这就去。”婢女应声起身。就在她转身出屋的同时,泡在池里的人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
一片黑暗中,殷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
仿佛是陷入了无底沼泽,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她也不做挣扎和反抗,只舒展开四肢,放任着自己。
天地万物忽然静止了须臾。随即,微弱的光亮在远处出现。时间重新流动。那光亮逐渐蔓延,从隐约的一点变成了一线。黑暗像是被劈成了两半,而中间那道裂缝迅速的扩大,直至笼罩了一切。
她又开始变得很轻。一片云一般,慢慢腾空升起。
殷笑看见下方飘起了丝丝缕缕的薄雾。而那缭绕的雾气中,渐渐出现了楼阁屋舍,庭院回廊。
亭台边上的假山似乎眼熟,这是……沈府?
可似乎,又不太一样。
疑惑间,她的身体一空,人已经落到了地面。
这是处清幽僻静的院落。
似乎是初夏,院中的合欢开的正盛。
殷笑环视了一圈,将视线落在了院内屋子紧闭的门扉上。正猜疑着里面会有什么,房门便打开了。
年轻的少妇出现在门口,小腹高隆,竟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她衣着佩戴不算华贵,但也不想普通的差使仆妇。行动很是笨拙,身边却无人照料搀扶。
殷笑努力眨眼,仍旧看不清对方面容。
然而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妇人应是带着愁容的,并无将为人母的欣喜。
场景在这时倏然变幻,不再是寂静无声。
连成片的蝉鸣里,有人在轻柔的哼唱着摇篮曲。那妇人已经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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