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也没人背后怨怼。
只是再怎么没怨言,活儿不好干是事实。
当第五筐土被运出去的时候,有人一把将锹戳进前方土堆,靠着墙坐了下来。
见他领头休息,胡三儿和领一个捕快也都把锹扔下,双双坐在地上。
“外面的兄弟,歇会儿再干!”那人冲着地道入口喊了一嗓子,也不管声音能不能传那么远,从口袋里翻出烟荷包,就准备来上两口。
赶在火石点燃之前,另一名捕快急忙阻止了他,“要抽出去抽,这里不通风,你准备呛死我俩?”
那人被他说得有些悻悻,却还是将东西收拾起来。他不停地打着呵欠,然后张嘴的动作忽然定格在那里,眼神也直勾勾地盯着地道尚未挖通的土堆。
胡三儿见他那副表情,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未见任何不妥。不由奇怪,“你见鬼了啊!”
那人仍旧盯着那里,“刚才插在土上的锹,好像动了。”
“你没插结实吧!”胡三儿不以为意,“要不就是看花眼了,这里光这么暗!”
“应该不是。”那人努力眨眨眼,“刚刚那锹我是斜立着插的,现在都快横过来了。而且……”他顿了顿,抬手虚指向前方,有些艰难道:“而且,我感觉是周围的土在动。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土里爬出来一样。”
这话说的人忍不住发毛,尤其这地方还是在“风水甚好”的义庄下面。
胡三儿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另一个捕快大概为了自己壮胆,故意恶声恶气道:“别他娘瞎扯,我怎么就没看见呢?好好的土,要爬也顶多是条虫子!”
他倒是突然提醒了胡三儿,“该不会是条大长虫吧!在地底下冬眠,被我们给惊醒了。”
像是要应验什么,他话音刚落,那柄铁锹忽然晃悠了两下,应声掉落在地上。
三人被吓得一蹦而起,惊恐的叫声将另外几名捕快也引了过来。
尘土簌簌落下。
封死地道的土堆果然在动,正如那名捕快刚才所言,有什么东西试图从里面爬出来。
后赶来的几名捕快看见这番景象,也被吓呆了。
其中一名胆大的倒还有些主张,急忙弯腰拾起了地上铁锹。
就在他刚拉好架势,严阵以待的同时,一只被泥污包裹的手破土而出。
“啊……”
“啊啊啊……”
惊叫声此起彼伏。
那捕快一把扔了锹,转身便跑。众人见状,纷纷连滚带爬地紧随其后。
堵塞着地道的泥土忽然在这时瓦解。紧接着披头散发,满身泥土的女子极其狼狈地跌了出来。她双眸晶亮,望着尖叫远去的人,十分地委屈,“别跑啊……是我!谁来给我点儿吃的啊!”
…………
乾生堂的耿大夫今年刚过花甲,是安阳城甚至整个青州都赫赫有名的圣手。
所以对于这个不到五更天便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的年轻人,他感到相当的不满。
他本是想将人轰走了事的,然而这年轻公子的气场太过强大,压得他拒绝的话卡在喉咙,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尤其那染血的白衣,无形中竟让他感受到一股煞气。
再看他带来的病人是府衙的捕头,更加不能往外推拒。
于是急忙叫醒了店里的学徒,准备一应物品施治抢救。
天色大亮的时候,耿大夫摸着柳青微弱却逐渐平稳的脉搏,终于长出了口气。
“命是保住了,什么时候能醒看造化。”他对杵在一旁的白冉说了一句,转身去盆边净手。
白冉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转身冲耿大夫拱手施了一礼,“多谢大夫。”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金锭放在桌上。
耿大夫看着那块金锭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冲着白冉摆摆手,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嘱咐道:“柳捕头现在不能移动,不妨暂时留在老夫这里休养,也方便照顾。说来也是他命大,伤城这样竟还能捡回条名来。”
“是先生妙手。”白冉笑着恭维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昨夜他听见那铃声以为是殷笑,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会在山坡的雪地中看见浑身是血的柳青。
柳青的刀伤贯通了整个小腹,当时人已经神志不清。殷笑的铃铛被他攥在手中,并没有摇动,可诡异的,他竟会听见铃响。
然而当时已经没时间思考太多,只能先帮他治了血,又塞了丸鉴天司秘制的药丸吊命。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城里求医。
想到这里,白冉忍不住叹了一声。
他不过是离开了两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铃铛是殷笑师父给她的宝贝,如今却在柳青手里,而柳青又受了重伤躺在郊外生命垂危。也不知殷笑现在如何,是否平安。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焦。
如今柳青已经无事,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殷笑。
眼见着耿大夫出了门要回去补觉,白冉急忙叫了他一声,“耿大夫……”然而后面的话还不等出口,便突然被前面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
乱糟糟地喊声传了进来,无比的急切,有隐约有些熟悉,“耿大夫,快快快……快救救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