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咳嗽。
“呵……”秦穆轻笑着,竟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替她拭去了嘴角上的血迹,“本王凭什么信你?”
“咳咳……我没骗你。我知道他们早晚要杀我……所以……所以我没带在身上。我原本是想……是想用它来……来谈条件的。”断断续续地一句话说完,四夫人又垂下了眼皮,仿佛随时都会过去。
“影子!”秦穆唤了一声。那黑衣人急忙上前,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倒了几粒丹药强喂进四夫人口中。
那药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做。不过入口片刻,殷笑便见着原本快要断气的人又缓了过来。她暗自惊奇,也上凑上去,和秦穆并肩蹲在了一起。
一股怪异地味道忽然入鼻。除了血腥气和药材味之外,她敏锐地察觉到还有股醇香隐隐夹杂其中,似乎再什么地方闻过。可具体是哪里,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四夫人喘了片刻后,气息稍稍平稳。
秦穆见状,从影子手中接过那支小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这里面的丹药,是由千年灵芝和野山参为主炼制而成。这一瓶足够让你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性命。想要么?”
四夫人已经开始失神的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光。求生的欲望使得她太过激动,喘息间那枚箭矢跟着上上下下的起伏着,有些触目惊心。“求王爷,求王爷救命!”
“好。”秦穆缓缓而笑,“那你先老老实实地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四夫人欣喜若狂,“谢王爷、谢……”
“先别急着谢。”秦穆打断了她,“还要看你的答案,能不能让本王满意。和你联系的北夷暗哨是谁?”
“我……”四夫人嗫嚅着,神情惶恐又绝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穆语调微微上扬,危险的意味十足。
“我……我真的不知道!”四夫人急的咳嗦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都是,都是他想找我的时候,写有消息的纸条,就会……就会自动出现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有时候是在枕边,有时候是在妆奁里,我真的……真的从没见过他!”
秦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审视。过了会儿,他眯起眼睛,又问,“是谁派你来的?既然你不知道联络人是哪一个,那你的主子是谁?”
可四夫人却再次愣住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哭了出来,“我不是……原本不该是我的!我不应该杀了她……都是因为都是因为她……”
她语无伦次地话让秦穆眉头紧锁。
可听在殷笑耳中,却是心神一震。
都是因为她?!
脑中一道白光闪现,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是兰雪!”她锐利地目光逼视着四夫人,从对方听见这三个字时的反应中,已得到肯定答案,“那个本应该潜藏刺史府中的奸细,是舞蹈教习兰雪。可你眼见着她得徐刺史宠爱。怕她一旦上位,危及自身。便趁着徐刺史离府之计,设计陷害,并且杀了她。对不对?”
“你……你怎么……”四夫人原本就青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继而虚弱地开始气喘。
这次不等吩咐,影子便从秦穆手中拿过瓷瓶,又倒了两粒丹药塞进四夫人口中。
殷笑看着两人动作,脑袋里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如果和夏知秋青梅竹马的兰雪是北夷细作,那么他呢?他又是什么人,扮演了什么角色?那晚梦中他对自己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
若是夏知秋有问题,秦穆怎么会无所发现。还是他知晓其中端倪,只是未曾对她言明。
她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无法抓住要领。
眼见着四夫人再次渐渐平稳,她呼出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不再刺激到她,“四夫人,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娇柔美艳的舞姬兰雪是敌国细作,接近徐刺史别有目的。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对她动了手。然而北夷刚刚安插成功的暗桩被你无意中拔出了,他们便选中了你成为兰雪的替代品。对不对?”
秦穆方才也说过,得知刺史府有北夷细作潜伏。想必他应该是将府中所有人的来历都查了个遍。死人通常不在怀疑的范围。可活着的人若是都没能让他查出蛛丝马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人原本不是奸细,家世清白无从怀疑。于是她便大胆的假设了一下。
而显然她的假设是正确的。
四夫人听着她的话,眼中的恐惧一点点加深,瑟缩着眼泪簌簌而下。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我早知道她是北夷的奸细,我觉得不会这么做的。”
一切,都源于四年前的那个骤雪初霁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