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朝建国百年,历经几代皇帝。还从来未有过一朝之内,监国太子与摄政亲王并存的场面出现。
自古以来“国无二君,家无二主”。建德皇帝此举实在匪夷所思,不仅引得朝野上下费解猜疑,也让东宫脸上无光。
更有朝臣暗中猜测,建德皇帝架空太子,是有意将皇位传于晖王秦穆。
秦穆虽非皇子,却是先帝血脉,同样血统纯正、身份贵重。何况他正当壮年,屡立战功,在百姓心中。这么多年,又始终深受建德皇帝偏爱。
综合诸多因素,亲王上位,不是没有可能。
谣言一时越演越烈,仿佛等建德皇帝再次清醒时,便是太子被废之日。
秦穆置身于风口浪尖,非但不做丝毫辩解,作为摄政亲王下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命六皇子秦珏即刻离京,随同镇南候任长远一起赶赴湘湖水军,整治军务。
建德皇帝膝下皇子不算少,可贤能者寥寥无几。
太子这些年不功不过,虽无太大建树,办事倒也中规中矩。若能心怀仁慈,将来也是个不错的君王。剩下的就只有六皇子。六皇子生母出身虽低,但他能力卓著,心思缜密。进退拿捏得当,懂得适当收敛锋芒,低调谦卑。
如果建德皇帝当真有废太子令立储君之意,秦珏无疑是最佳人选之一。
所以秦穆在这种时候将他赶出京师,等于是向天下人宣告,他有不臣之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又是一片人心惶惶。刚刚消声不久的言官御史,再一次群情激昂,开始口诛笔伐。
而对于外界一切纷乱争吵,秦穆仍是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架势,继续我行我素。
于是摄政亲王下达的第二道命令……是将杀害白雨馨的疑凶殷笑释放出大牢。
白崇会得知消息后,怒火攻心。在早朝之时大闹朝堂,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若非兄长白崇文及时制止,怕是已血溅正阳殿。
白崇文始终克制冷静,只拦着弟弟,其余并未多说一言。倒是有清流言官义愤填膺,质问摄政亲王枉顾人命,纵容真凶,至国法于何地。
秦穆面对众人讨、伐,却只不屑挑眉,“国法?国法让你们冤枉无辜之人,放过真凶了?”
他语调轻缓平和,然而眸光犀利如刀。所扫视之处,叫嚣者皆胆战心惊,纷纷自觉地闭嘴敛目。
秦穆对此情景稍敢满意,唇角微勾,只看向殿下正中的白家兄弟,“令千金正当妙龄,如此香消玉殒,本王亦深感痛惜。”
“秦穆!你个无情无义的畜生!”白崇会听闻秦穆此言气的浑身颤抖。他目眦欲裂,恨不得扑过去同殿上之人同归于尽。却无奈被兄长死死制住,只能高声怒喊,“雨馨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如此对她!”
秦穆目光闪动。一丝厌恶在黑眸深处几不可察地掠过。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殷笑那句话:巫姜选上白雨馨并不是随机,而是早有预谋。
可当年若没有那一场被设计的醉酒,白雨馨没有成为曾经的晖王妃,同他、同殷笑有所牵扯,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下场。
如今白崇会在朝堂痛哭流涕地要替女儿讨回公道,却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几分人情,几分利益?
秦穆眉头微皱,终于开口结束这出闹剧……
“今晨已有人投案自首,杀害大理寺卿白崇会之女白雨馨的真正凶手,乃是北夷左贤王拓跋明睿的妾室,如姒。并非本王的未婚妻殷笑。”
低沉的声音不徐不疾,回荡在殿内。朝堂上有短暂的寂静,下一刻议论声四起。
就连情绪激动的白崇会都愣在了当场。
令人诧异的不是有人投案自首,而是替殷笑开脱的那个人竟是如姒。秦穆若想找一个人李代桃僵,保自己的女人安全无虞,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拓跋明睿的人,没有理由会听从秦穆安排,替殷笑开脱。
“咳……”秦穆轻咳了一声,待殿中恢复安静后,继续沉声说道:“殷笑既不是杀人凶手,自然不该在牢中。本王包庇罪犯是枉顾国法,却不知释放无罪之人,枉顾的是那条国法?!”
“王爷。”他话音落下时,白崇文的声音跟着响起。他见白崇会情绪已经稳定,便将人放开,整了整赭石色的朝服后,冲着阶上之人拱了拱手,“王爷,臣有几句话要说。”
秦穆视线从他脸上平静扫过,“白尚书请讲。”
“王爷,刑部乃臣所管辖。有人投案自首,因何微臣不知?”
“你的意思是,本王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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