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圣人怒火也会毫不留情。可现在圣人却说要等着太子伤好之后再行教训,俨然一副严父口吻,却不乏关心。
苏岚秋也并不着急,到底是父子,太子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事情给摆到了明面上,这距离扳倒太子还远远不够。不过,积少成多,怎样的小事再来上几次,就变成了压倒太子的大山。
眼瞧着圣人一双眼睛烨烨生辉,苏岚秋也知道太子之事怕是要着落在自己身上了:“皇上,昨日太子所为怕是已经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皇上若是想让这么多人一起缄口不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圣人冷哼一声,那神情就差明着说这还用你说吗?
苏岚秋不以为意,接着说道:“皇上不若以此为机,引导太子。”苏岚秋也不往深里说了。什么事情只要和太子沾上边,便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如果他要明着说,皇上呀,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太子身边的那些个不怀好意的臣子都发落了吧。等太子缓过劲来,肯定早就把苏岚秋给记恨上了。苏岚秋犯不着为此丢了性命。
圣人也不是个傻子,他稍微说上几句话,圣人自然自己会往下想。
果然,圣人面色稍有缓和:“太子之事,乃是小人作祟。怨不得太子。”
圣人态度已定,这事儿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眼见着外头下了两天的大雨渐停,圣人面色疲惫,就挥手要苏岚秋回去:“你身上还有伤呢,倒是陪着朕在这里枯坐了两天。”暴雨一停,也不知道朝中还有多少事。
圣人张了张嘴,就想要苏岚秋重回朝堂议事,外头却有小太监晃来晃去。梁福生脸色也不好。圣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这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岂不是招晦气吗?便走过去轻声呵斥起来。
圣人卸去了一桩心事,听着梁福生的呵斥声,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心中却暗自祈祷,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京畿下暴雨,他又为太子的事情烦心,便下旨辍朝两日,这眼看着天要放晴,明日就要上朝了,还不知道要对付多少老狐狸呢。
梁福生快步走进来,先是看了看苏岚秋,才道:“回皇上,是摄政王府的长史来报,说是摄政王府被水给淹了。”
苏岚秋心中微叹,到底是做成了,剩下的事情只看他的了。
果然,圣人起了疑心:“摄政王府那么好的地界儿,还是朕赐下去的,排水道也是年年检修。往年京畿比这场暴雨大的也不是没有,怎么今年偏就被淹了?”
苏岚秋装作一脸担忧的样子:“许是今年排水道检修不力。”
圣人有些恼怒:“工部这些家伙!”苏岚秋毕竟是圣人的师弟,圣人又一向宠信苏岚秋,这回暴雨,京城中哪儿都没被淹,唯独摄政王府被淹了,圣人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工部的那群家伙特意要为难苏岚秋。
苏岚秋借机献言:“皇上,几位皇子现在已经封王了,太子掌管吏部,平亲王掌管翰林院,庆亲王掌管兵部,福亲王掌管刑部,辰亲王掌管礼部,英亲王掌管户部,只有这工部无有皇子掌管。皇上是不是挑一位皇子去历练一下?”
圣人陷入沉思:“老四、老七和老九,你看着哪一个好?”
苏岚秋微微一笑:“皇上,微臣说了不算啊。这事儿得明天拿到朝堂上去讨论一番。”
圣人不依不饶:“你觉得他们三个哪个适合?”
圣人这是一定要苏岚秋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苏岚秋一味地逃避,反倒会惹了圣人的不快,
苏岚秋略微沉吟道:“河清郡王心胸坦荡,不拘小节。澜溪郡王温柔良善,待人亲和。襄亲王心思聪敏,然体弱多病。”
苏岚秋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又常伴君侧,岂能不知道圣人最喜欢哪个皇子?
圣人有一次酒醉,曾经跟他说起过自己的这九个儿子。圣人言,太子聪慧,却目光短浅。平亲王才学渊博,性情平淡,却无心朝政。庆亲王豁达爽朗,有武将之才。河清郡王无视礼教,不拘小节,又易冲动。若无人拘束,必定走上歪路。
福亲王铁面无私,性子冷淡,最不讲情面。辰亲王虽然刻薄自私,然心善纯良。澜溪郡王心思沉郁,最喜凡事都闷在心里,与胞兄辰亲王截然相反。英亲王虽然表面上豁然大气,其实最为小气。襄亲王聪敏多思,心思纯正,只可惜天生体弱。
如今苏岚秋就将圣人的原话给搬了出来,这种事情,恐怕圣人心底里早就已经有了决断,交给圣人去裁决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岚秋心里也自有一番衡量。工部这里他已经有了程尚书,换哪个皇子掌管都是一样。只是若能够选择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交到河清郡王百里皓的手中。
河清郡王野心外露,再加上周贵妃在宫中独宠,苏家又一向与河清郡王不对盘,若是将来让河清郡王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苏氏一门会就此凋零。
苏岚秋目中精光一闪,若是能够选择的话,还是要看看澜溪郡王和襄亲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