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
莫静宜唯恐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当成认罪的证据,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只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警察命令她配合调查,她依然只说那三个字。
办案的警察把那几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打的就是疲劳战,警察换了几个了,莫静宜还坐在那里,被强光照着眼睛,口渴了也不能喝水,还在不停的流汗。
她在心里感叹,还好现在是法治社会,若是过去,她恐怕已经被屈打成招了。
……
莫静宜被折磨得快晕过去了,裴铮丞终于带着律师赶来,保释了她。
那一刻,裴铮丞就是莫静宜心目中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她扑入他的怀中,用嘶哑的嗓音说:“谢谢你!”
虽然被保释,莫静宜从警察带着轻蔑的眼神中看出,她和裴铮丞的奸情算是坐实了,她也是抱走贺承思孩子的最大嫌疑人。
这件事说起来似乎她确实嫌疑最大。
任谁都会想到她的头上。
不知道裴铮丞会不会这么想……
莫静宜抓紧他的手臂,小脸皱成一团:“贺承思的孩子不是我让人抱走的。”
“嗯,我知道!”裴铮丞拍了拍她的手。
他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而且莫静宜完全没有必要冒那个险。
他人是她的,心也是她的,贺承思只不过得到一个虚无的名份罢了。
莫静宜应该不会稀罕。
“还好你相信我……”莫静宜紧蹙的秀眉舒展开,粲然一笑,晕乎乎的头霎时间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裴铮丞适时接住了莫静宜,抱着她急匆匆的走出派出所,去医院做检查。
她还在坐月子,身体虚弱根本受不了刺激,裴铮丞自责不已,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上了车,莫静宜双眸紧闭,迷迷糊糊的喊:“水,水……”
车内只有纯净水,冰冰凉凉的,根本不适合她喝。
裴铮丞揭开纯净水的盖子,自己喝了一口,用口腔的温度慢慢将水暖热,然后堵住莫静宜微张的小嘴,一点点的渡给她。
“咕噜,咕噜……”莫静宜贪婪的吸,从裴铮丞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水。
这恐怕是莫静宜最主动的一次,几乎把裴铮丞的嘴全部吸了过去。
一连喝了三口水,她干涸的小嘴才恢复了红润的色泽,嗓子也滋润多了。
莫静宜满足的叹了口气,浑浑噩噩的说:“铮丞,我们回家吧……”
她好想回家,好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好想她的宝宝。
裴铮丞不忍心告诉莫静宜,段时间内她不能离开丰城,他已经让楚乔去接保姆和孩子过来,就在丰城安营扎寨。
输液的时候,莫静宜终于醒了过来,她想坐起来,手一用力就痛得钻心。
“别动。”裴铮丞按住莫静宜的肩膀:“好好休息。”
“铮丞……”莫静宜睁开眼,看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哑着嗓子问:“我晕倒了?”
“嗯,医生说你脱水了。”裴铮丞眉头紧蹙,将一盒热牛奶送到莫静宜的嘴边:“喝点儿吧!”
“谢谢。”
莫静宜看着温柔的裴铮丞,热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在公安局接受审讯时,只要想着他,她就不会害怕,不会无助,她知道,他会来救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裴铮丞其实很快就赶到了丰城的公安局,只是办保释手续花费了不少时间。
因为老太爷施压,原本不准保释,裴御轩帮了他不少忙,不然这会儿莫静宜恐怕还出不来。
一口气喝完整盒牛奶,莫静宜对裴铮丞说:“那个抱走贺承思孩子的人很有问题,他居然说是我指使的,我举得必须从那个人身上下手,把真正的幕后主使找出来。”
“嗯,这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
裴铮丞用手指温柔的梳理莫静宜的头发,她看起来憔悴得令人心疼。
那么瘦,那么弱,那么小,楚楚可怜需要人保护,裴铮丞的保护欲急速膨胀。
对莫静宜,他真正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莫静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苦涩的一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近期可能不行。”裴铮丞只能将实情告诉她。
“两个孩子会过来吗?”莫静宜失望的问。
“已经在动车上了。”
一听这话,莫静宜眉开眼笑:“那就好。”
输完液之后出院,裴铮丞带莫静宜去了他在丰城的公寓。
他住了三年的地方,将是他们暂时的家。
公寓长期无人居住冷清得厉害。
打开门,就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公寓有物业公司定期打扫,虽然保持着干净整洁,却少了很多家的感觉。
裴铮丞让莫静宜在公寓休息,他去接两个孩子,莫静宜说什么都不肯,她反正已经破戒了,再破一次戒也没什么关系。
拗不过她,裴铮丞只能拿一件厚外套把她抱得严严实实,再拿条围巾裹住头。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丰城的天气依然温暖,阳光明媚,气温保持在二十度以上,正午时分甚至可以达到二十八度。
莫静宜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苦着脸问裴铮丞:“我一定要包这么严实才能出门吗?”
“对!”这一点毋庸置疑。
“别人会把我当神经病。”
穿那么厚也就算了,头上包个围巾是怎么回事?
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坐月子吗?
莫静宜在镜子前面一照,被自己这幅尊容给吓到了。
她很想问一句,这位大婶儿,你是谁啊,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身体要紧,不然你就在家等。”裴铮丞宁愿莫静宜待在公寓不出门。
“不行,我必须去接呦呦和小猴子。”
莫静宜也固执,她今天受了那么多委屈,看到孩子心情才能真正好起来。
“走吧!”裴铮丞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车站了。
“嗯。”
莫静宜看了一眼怪异的自己,索性拉扯围巾把自己的脸挡住,这样就不怕被笑话了,就当她是穆……斯……林吧!
电梯里,裴铮丞接到了裴御轩的电话。
“老四,你抽空回来一趟,爷爷很生气,一整天都关在书房里,没吃东西。”
裴御轩是设身处地为裴铮丞着想,如果裴老太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裴铮丞背负的骂名就更多了。
“我去了他恐怕得三天不吃东西。”裴铮丞半开玩笑的说。
“老四,你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和爷爷硬碰硬,爷爷老了,有时候就像小孩子,需要人哄,你就顺着他,哄着他,只要爷爷高兴,万事好商量。”
身为兄长,裴御轩觉得自己有责任规劝裴铮丞。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不可开交,鸡犬不宁。
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恐怕没有商量的余地。”
裴铮丞苦笑了一下,挂断电话。
为了将莫静宜保释出来,裴铮丞也拉下脸给裴老太爷打过电话,但是裴老太爷根本不接。
他又必须去自讨没趣。
既然裴老太爷认定莫静宜是幕后指使,那和他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
莫静宜将围巾从嘴上拉下来:“你爷爷还好吧?”
“死不了。”裴铮丞没好气的回答。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不应该了。”莫静宜气恼的瞥他一眼。
不管长辈做得对还是做的错,到底是长辈,就算心里不服气,表面依然得保持谦恭。
莫静宜本想劝说裴铮丞,转念一想,她对自己的父亲也没尊重过。
自己都这样,还怎么劝被人……
迅速打消了那个念头,她苦笑了一下说:“你和你爷爷一定是上辈子的冤家。”
“也许吧!”裴铮丞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唇角。
莫静宜又补了一句:“你和呦呦一定是上辈子的情敌。”
“嗯。”不光上辈子是情敌,这辈子也是情敌。
“小猴子也是你上辈子的情敌吧!”莫静宜已经笑眯了眼。
裴铮丞真可怜,两个情敌在眼皮子底下晃,以后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一听这话,裴铮丞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可以是兄弟?”
“可以可以。”这样自我安慰还不错。
一个情敌,一个兄弟,把情敌交给兄弟收拾,他就有时间收拾她了。
这样一想,好像他就没那么可怜了,反倒是她最可怜,要应付三个男人,累啊!
裴铮丞开车,莫静宜坐副驾驶位,被人诬陷她也一样有心情欣赏城市的街景。
丰城这座海滨城市带着几许东南亚风情,连路边种的都是椰子树,一排排高大威猛,看起来就很有气势。
欣赏夜景的同时,莫静宜的大脑没有片刻的停歇,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诬陷她,而诬陷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了很久很久,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贺承思。
只有贺承思最有作案动机。
莫静宜苦笑了一下,她和贺承思做了那么多年姑嫂,当真要斗得你死我活吗?
“铮丞……”莫静宜突然转头,冲裴铮丞笑,那笑容带着浓浓的苦涩,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
“嗯?”裴铮丞空出一只手,握住了莫静宜冰凉的小手。
他不禁皱眉:“手这么冰,冷吗?”
莫静宜摇摇头:“身上不冷,只是心里冷。”
“为什么心冷?”裴铮丞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浸透了浓浓的关切。
“我在想……是谁陷害我!”
“想出结果了吗?”
“唉,想出来了,可是我倒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莫静宜转头看向窗外:“也许一开始,就是贺承思自己找人抱走她的孩子,再让那个人一口咬定是我做的,为了害我,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还真是用心良苦!”
莫静宜的想法和裴铮丞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这之前,裴铮丞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抱走了贺承思的孩子,当莫静宜被陷害的时候,他就彻底想通了。
贺承思布了一个局,把他们都绕了进去。
一开始,她的孩子就没有丢,为的就是今天来诬陷莫静宜。
难怪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贺承思是典型的例子。
裴铮丞没说话,只是握着莫静宜的手紧了紧,无声胜有声,是他最真诚的信任。
“现在怎么办?”莫静宜自己已经想到办法,只是还想听听裴铮丞的意见,也许两人可以一直这么默契。
“我会处理,你不用管。”
莫静宜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身体养好,这些伤脑筋的问题就交给他了。
他再忙,这件事也必须处理。
贺承思本不足为惧,但有裴老太爷撑腰,她在裴家的地位不容小觑,也许现在她很得意,正是得意的时候,更容易松懈,露出马脚。
“好。”
莫静宜相信裴铮丞可以为她洗刷冤屈,将陷害她的人绳之以法。
在他的身边,她可以高枕无忧,全身心的相信他。
他就像她的保护神。
接了保姆和两个孩子,莫静宜一手抱着呦呦一手抱着二宝,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使劲儿亲。
“妈妈,你和爸爸怎么突然来太爷爷这里,是不是太爷爷想我了?”呦呦被亲得满脸口水也不嫌弃,抹了抹脸,一派天真的问。
“爸爸过来出差,顺便带你们在这边玩玩。”
莫静宜编了个借口,打死她也不会把实情告诉呦呦,进公安局这种事,太丢脸了。
上次和裴铮丞住酒店还被抓了一次,还给他们按上卖……淫……嫖……娼的高帽子,现在想来,那次被人举报,不会也是贺承思搞的鬼吧?!
想到这儿,莫静宜心底一阵恶寒。
如果真是贺承思做的,那她和裴铮丞岂不是一直被监视?!
别说,贺承思还真像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他们这是得罪了小人中的小人了。
回到裴铮丞的公寓,莫静宜去房间整理保姆带过来的衣服,一大箱,有她的也有两个孩子的,乱七八糟的塞一起,可想而知走的时候有多着急。
她听到呦呦在客厅缠裴铮丞。
“爸爸,你带我去看太爷爷吧,我想太爷爷了。”
裴铮丞冷冷的回了一句:“没空。”
“爸爸,我让楚叔叔送我去太爷爷那里好不好?”呦呦不死心的问。
“不行!”
裴铮丞拒绝得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呦呦不高兴的嘟起小嘴:“爸爸真讨厌。”
小家伙话未说完,就被裴铮丞踹了一脚,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妈妈,爸爸踢我,爸爸真讨厌。”
呦呦气得跺脚,跑进房间去找莫静宜告状。
“爸爸正忙,你别去打扰他!”莫静宜把手里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橱,然后转身摸了摸呦呦毛茸茸的头。
“妈妈,要不明天你带我去太爷爷家吧!”呦呦拉着莫静宜的手,在小家伙的心目中,妈妈最疼他,他的要求妈妈都会答应。
可是这一次,莫静宜让他失望了。
“不行啊!”
看着儿子失望的小脸,莫静宜心里又酸又涩。
不是她不想带儿子去裴家,而是他们不能去裴家。
去了说不定会被赶出来。
裴老太爷说过,她的孩子不能进裴家的门,除非过继给贺承思当儿子。
说得他们好像很稀罕似的。
她不稀罕,相信呦呦也不会稀罕,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他才是最快乐的孩子。
快乐,是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
虽然人在丰城,裴铮丞并不想去裴家,但裴御轩亲自来请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去一趟。
裴铮丞看的不是裴老太爷的面子,而是裴御轩的面子。
整个裴家,恐怕就裴御轩和他关系最好。
虽然平时不打电话,但关键时刻,裴御轩从未袖手旁观。
楚乔开车,裴铮丞坐在后座,眉头微蹙。
裴御轩的破捷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后面。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裴家的别墅依然灯火通明,还未走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爷爷在二楼书房,不管爷爷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要和爷爷顶嘴。”裴御轩用叮嘱小孩子的口气和裴铮丞说话,他这个大哥,当得很有责任感。
裴铮丞苦笑了一下:“我不是小孩子!”
“我看你还是没长大。”裴御轩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两人一起走进裴家别墅,就见贺承思抱着孩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宝宝,宝宝,我是妈妈,叫妈妈……”她笑得甜甜的,看起来真有慈母的样子,程美凤坐在一旁,也跟着说:“我是外婆,外婆!”
听到脚步声,贺承思和程美凤一起转头,看到裴铮丞,两人的脸色刷的一下都变了。
“你来干什么?”程美凤一跃而起,声嘶力竭的质问,完全忘了这里究竟是谁的地方,她那气势,比真正的裴家人更凶悍。
“妈,别生气,快坐下,吓到孩子了。”
贺承思脸色苍白,楚楚可怜。
闪闪烁烁的眼神看一眼裴铮丞又移开,再看一眼再移开,将弃妇的幽怨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拉着程美凤的衣服,泫然欲泣:“妈……”
“我说你就是太软弱了,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在忍,你想忍到什么时候去?”程美凤甩开贺承思的手,火气冲天的奔到裴铮丞的面前,抬手就要打。
她似乎打上了瘾,不打不痛快。
上次被程美凤打,裴铮丞已经忍了,他能忍一次但忍不了第二次。
裴铮丞截住程美凤扇过来的手,阴鸷的眼眸冷冷的扫过她的脸。
“瞪什么瞪,我今天非得教训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账男,你放手,放手!”程美凤忍着心慌,依然嘴硬,但气势明显弱了很多。
程美凤奋力挣扎,裴铮丞顺势一甩,她就飞扑出去。
原本她可以避开面前的红木沙发,却一头撞了上去,倒地的时候还在沙发的扶手的棱角上刮了一下。
“呀,妈你的头流血了!”贺承思适时惊叫出来。
“哎哟哎哟,杀人了杀人了……女婿杀丈母娘了,还有没有王法……”程美凤捂着流血的额头,躺在地上哀号。
贺承思的孩子被这一闹腾吓得直哭,哭声格外的可怜,她又要哄孩子,又要扶程美凤,也狼狈的跪倒在地,嘤嘤的哭了起来。
“铮丞,我都不在你面前出现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但是你不能打我骂,不能打我的孩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高兴?”
“好,我死,我现在就死,一定不妨碍你们……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娶莫静宜进门……”
贺承思绝望的抽泣,把大哭大闹的孩子放在沙发上,然后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往自己的手腕割。
“住手!”裴御轩冲上去制止,被落下的水果刀划伤了手背,鲜血横流,染红了他身上白色的衬衫。
“对不起裴大哥!”看到血,贺承思吓得手中的水果刀从手中滑落。
“嗤……”裴御轩捂着伤口,眉头紧拧。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火上浇油,老四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要闹成什么样才高兴?”
“裴大哥,我没有……我……没有……”
贺承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瞪大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往下坠。
“一群畜生,你们一起欺负小贺丫头是不是?”裴老太爷听到贺承思的哭声从书房虎虎生风的走了出来,为贺承思出头。
“爷爷,别生气……不怪铮丞,都是……我的错……”
贺承思抱起孩子,走到裴老太爷的身边,哭哭啼啼的说:“既然今天铮丞回来了,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如果裴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但我要把孩子带走,绝不让不喜欢他的人欺负他!”
裴老太爷气得怒发冲冠:“不许走,谁说裴家不欢迎你,你就是我们裴家的人,哪里不许去,我让那个畜生,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不许再踏入裴家半步,真是欺人太甚,当真以为小贺丫头善良好欺负吗?小贺丫头,你放心,只要有爷爷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