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行时,玉钩来送我。
她抱着宁夜寒送她的碧眼雪狐,有些嗔怪地看着我:“若不是我昨日正好编完了舞去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独奏给门主听了?
我笑着赔罪:“不是怕你编舞没这么快么。”
她瞥了我一眼,顺了顺狐狸毛,说:“这次就不跟你计较啦,但若有下次……嗯?”
我忙摆手:“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这才对么。”玉钩笑了,一双柳眉弯似月牙。
在这雪域天山,唯有在她面前,我才能感到一分真诚。她永远不会隐藏自己,但又懂得分寸,不会做出过分骄纵的事。这样的朋友正是我需要的。
“不过这首‘流云’作得真是好极了,我才有灵感连夜编完舞,才得了这只可爱的小家伙。”雪狐大概是困了,打了个哈欠,雪白的小脑袋直往玉钩怀里钻,玉钩被它逗乐了,“好了, 你怕是早等不及想回江南了。唔……你具体去哪里?”
“楣城。”
玉钩的眼睛亮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她的故乡。
“需要我帮你去看看你娘亲么?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她?”
玉钩咬了咬唇,取下手上的玉镯和头上的金簪交给我:“麻烦你了,如烟。”
我接过,笑了笑:“我们之间还讲什么客气呢。”
玉钩也笑了,说:“如烟,替我多看看江南的杨柳。”
我点头,然后转身上了马车,玉钩的身影渐渐缩小,最后湮没在漫天大雪之中。
宁夜寒终会做出选择,她可能可以回到四季如春的江南,也有可能只能永远留在冰冷的雪山了。而我呢,最后的我,该何去何从……
一行半月有余,当阳光重新洒满我的全身,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太灼热的阳光,我不禁伸手去挡,可它们依然透过我的指缝,灼伤了我的眼睛。正当我手足无措时,小若上前为我撑开了伞。我苦笑,太久没感受到江南的温暖,竟变得有些生疏不适应了。
我想先在城中转转,找找玉钩所说的“红云斋”在哪里,便命随从神诀门弟子先去摇光堂探看情况,只留了小若为我撑伞。我用一块紫纱遮住半边脸,便朝城中走去。
小时候,大概才十岁时,我曾陪一个人来过此处。时隔十四年,这个小城仿佛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喧闹非凡。
我静静走在街道上,两旁不时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小若都警惕地回瞪过去,我只笑不语。
这就是俗世,鱼龙混杂,却充满生机的俗世。天山上神诀门弟子何其多,但总让我觉得没有生气。远离烟火太久果然会失去人情味。
红云斋不是很难找,我正向哪儿走,突然看见旁边有一个小摊在卖画,一把折扇被展开挂在竹板上展示,上面题了一首诗,我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那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会是他么?
我快步走过去,取下那把折扇,上面题的是:花开又花落,转眼已三生。仗剑寻四方,天涯歌一曲。
我轻抚着这些苍劲的字体,心中有些酸楚。
“小姐可是看中了这把折扇?”摊主凑过来,“这字写得实在是好,小姐买了绝不会吃亏的。”
我轻笑,亏他还有些眼光,没辱没了这好字。
我问:“这字是谁写的。”
“哦,是一位长得挺俊的公子,我也不认识他,那天他路过,见这里有笔墨,就随手在这折扇上题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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