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廊之中,刘长皱着眉头,看着外头那飘扬的雪花。
屋内传出曹姝的阵阵痛呼声。
刘长变得更加不安了,吐出了一口浓雾,神色更加严肃,他终于明白阿母为什么要叮嘱他小心了,大龄产妇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很危险的,何况,三十多岁的产妇哪怕在未来都算是高龄产妇了。
大概是因为阿母的那番话,刘长心里很是不安。
刘安那竖子本来要来陪着,却被刘长赶走了,让他安心去陪着大母。
而刘长则是在这里来回的踱步,那痛苦的呼喊声让他极为不忍,双拳不由得紧握在一起,又急忙松开,缓缓的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今年的雪有些大,哪怕是已经过了正月,这雪花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群臣都说这是祥瑞之兆。
而刘长却只是在想,这连日的大雪,是否又会造成雪灾。
赵佗已经离开了长安,他那开南之政,在庙堂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对,主要还是张苍,张苍非常认可赵佗的想法,他是经过认真统计核查的,大汉的人口八九成都在北方,北方的人口密集度非常高,有些地区高的有些吓人,存在着大量的没有耕地的百姓,只能被迫从事其他行业,生活质量很低。
尤其是关中地区的人口密集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些都得想办法来解决。
而人口分布不均匀,所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小的。
在计算了很多因素之后,张苍也认为比起朔方河西等地,应当优先开发南国,并且,张苍认为,开发南国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很漫长的时日,而如果要提前完成,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其户籍,只要户籍足够,南国变梁国也不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趁着如今农业技术迎来大发展,南国可以利用开发的耕地又会增加不少,而南越王和吴王都不是什么庸人,让他们来负责这件事,非常的妥当,没有任何问题。
有张苍做出了决定,其余大臣们自然也就不反对了。
赵佗再次前往南越,此刻,大概都已经到了楚,或许已经是见到了吴王。
在这段时日里,庙堂这里的农家倒是没有拿出什么新东西,反而是梁国那边的农家,又有了成果,前不久,梁王派了人前来,炫耀了一下农家最新的技术,唤作稻麦两熟技术,通俗来说,就是在同一片田里,在水稻收获之后就种麦,麦子收获之后就种水稻,合理的运用土地,增加产量,农民的收入。
刘长大喜,令人赠梁王华服珍宝黄金作为赏赐。
当刘恢穿戴上刘长所赠送的这些东西之后,就更像狗大户了,浑身金闪闪的,自带特效。
另外,就是戍边卒已经开始朝着开垦主力的方向出发,各部校尉到达,开始组织戍边卒进行开垦,秦同上奏庙堂,希望能优先将先进的农耕技术带到戍边卒这里来,因为戍边卒是轮换的,他们迟早要回去,若是他们能掌握这些先进的技术,等到他们各自返回家乡的时候,就能带动当地,起到非常重要的一个作用。
刘长再次大喜,对秦同也大加赏赐,并且让他来全权负责。
当然,伤心的事也不是没有。
在这年的寒冬,安国侯王陵逝世了。
老人走的很安详,并没有遭受什么病痛,吃完了饭菜,回内屋安静的睡了一觉,便没有再醒过来。
作为开国大臣之中的老大哥,王陵的逝世,却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张苍亲自发丧,开国大老们纷纷悼念,就连吕后都为他而悲伤。
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王陵,张苍向来是非常恭敬的,他逝世,张苍同样很悲痛。
群臣在为他商议谥号的时候,认为他曾担任庙堂之相,又曾担任唐国之相,文成武功,可以给与文字的谥号,奈何,此刻的谥号还是非常珍贵的,毕竟是大臣们手里仅有的权力,在商谈之后,群臣认为王陵虽然两次为相,可文成不足,简单来说,就是文治方面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故而打消了原先的想法,给与了“武”。
文字不好拿,目前来说,只有一位酂文终侯萧何。
在历史上,在萧何之后,也只有留文成侯张良,汝阴文侯夏侯婴,这位能文是因为他在拥立文帝时立下大功,并且没有像周勃那样忘乎所以,周勃最后也拿到了武,最后就是我们的北平文侯张苍。
值得一提的是,某位锅侯的谥号为献。
安国侯也就因此成为了安国武侯,他的儿子已经逝世了,便由长孙王斿继承了爵位,成为了新一代的大汉安国侯。
刘长虽然不喜欢这个倔强且暴躁的老头,可面对又一位开国狠人的逝世,也不由得感伤。
朝中的开国大臣,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在感伤之余,刘长下令在未央宫长信殿外设立了一处忠信阁,令人绘画那些跟随阿父征战打天下的群臣,悬挂在这里,既是作为对这些人的表彰缅怀,也是对后来大臣们的一个激励。
从萧何开始,曹参,樊会,卢绾,丽商,雍齿,靳歙,吕泽,吕释之,王陵,彭越,叔孙通等大臣纷纷入驻,好在见过他们的人并不少,负责绘画的人按着他们的子嗣,乃至其余人的描述,也能将他们画出来,再让众人观看,看画的像不像,当然,对还在世的大臣们,也进行绘画,只是没有挂起来,要挂也得等他们不在了。
长大王要挂彭越,这还是引起了群臣的反对,群臣认为彭越谋反,是没有资格挂上去的,可刘长却认为彭越并非谋反,乃是当时的皇帝不察,冤枉了彭越,执意要挂他,群臣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了,只是将他挂在了最靠后的位置上。
挂彭越并非是什么大事,因为长大王还令人给自己绘像,想把自己也给挂进去。
奈何,吕后勃然大怒,将他训斥了一顿,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群臣倒是挺感动的,陛下总算是也干了件人事,虽然有些小插曲,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除却为这些开国大臣们立庙,刘长还令人在长安为这些年为战事死的将士们立庙,名忠烈阁,令奉常负责相关事务。
大概是因为刘长在这段时日里办了人事,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终于是打破了殿廊内的那股寂静。
刘长激动的走进了殿内,几个宫女挡在刘长面前,也根本拦不住。
“皇后还好吗?皇后呢?”
“皇后如何啊?!”
“陛下!皇后还好!请您稍微等待!现在还不能进去啊!”
“朕的面前还有什么礼法?!”
刘长推开了她们就要进去,有宫女急切的叫道:“这是为了保护皇后,陛下,皇后体弱,受不得冷风....”
刘长急忙停下来,焦急的问道:“那你倒是问问啊,姝如何啊?!”
很快,就有宫女走了出来,“陛下!母女平安!母女平安!”
“母女...女??”
“哈哈哈~~~~”
这一刻,那昏君只觉得有什么冲上了头颅,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耳边只是回响着那句女字,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又笑又是拍手,整个人在门口走来走去,手舞足蹈,开心的恍若一个铁塔般高的孩子。
“朕有女儿了!朕有女儿了!
哈哈哈~~”
“快将朕的女儿抱出来!
”
“快!快啊!
”
当亲眼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刘长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来,温柔的抱起了女儿,看着那小小的面孔,刘长的眼里充斥着无限的宠爱,眼中的父爱仿佛海洋,瞬间淹没了手里的女儿,他非常的谨慎,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缓慢,生怕走快了就会伤到孩子一样。
“阿母~~~”
当吕后看到刘长的时候,刘长就是咧嘴傻笑的状态了。
看到刘长怀里的孩子,吕后走上前来,要伸手去接,刘长迟疑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的交给阿母,吩咐道:“您可得小心点....”
吕后瞪了他一眼,接过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刘长几次想要说话,都忍住了。
“好,很好。”
“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夏无且没有说错,还真是女孩。”
“哈哈哈,是啊,阿母,名字我都取好了,姈!刘姈!如何啊?”
“哪个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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