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琉璃摸了摸腰带,发现弹弓没带在身边。
少年继续诚恳道:“京城朱雀大街第三个十字路口西有个安悦楼,他家的酒菜虽然平常,按酒的细点果子却做得挺好。而且所用一律是冰糖,除了甜味好,还兼补中益气,和胃润肺之功效,下回姑娘不妨试试。”
冰糖?
安悦楼?
琉璃哼了哼,目光从玉丝绳的马絡瞟到红缨络的马鞍,又在少年的天青色银丝穿蝶暗花箭袖长衣上转了几转,撇嘴笑道:“冰糖从南越传过来才多少年?一包得多少银钱?那甜味,寻常小民哪能品尝得出哟……不过对阁下这样的王孙公子可就不同了,是吧?”
少年惊讶地眨眨眼,低头瞟了瞟自身装束。
“这身打扮,瞧上去还像王孙公子?”
琉璃嗤了一声:“瞧公子这通身花团锦簇的,就差没在抹额上拿金子嵌上王孙公子四个大字了。想必金莼玉粒噎满了喉,枣子巷之流的小吃当然入不了法眼,肯赏脸吃这桂花糕,小女子还得还跪拜谢恩呢。”
“美味的东西,哪里会分是在华筵上还是在草棚下呢?”也不知是否听懂了讥讽,看清了冷笑,少年仍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还不忘比喻,“正如天恩浩荡,广泽六合四野。”
“呵,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的,也就只有万岁爷的徭役和赋税了吧。”琉璃随口又嗤了一声,就瞟见少年脸上敛去了笑容。
啧啧,二叔说得没错,这些贵人果然是带着七八副面孔出门,变脸比他变戏法还快。
琉璃眸光转动,在那只握缰绳的手上瞟了一瞟,随即就堆起一个也相当诚恳的笑容:“既然公子出身高贵,身家不凡,想必不会介意赔我些银两?”
少年诺了一声,正要解囊,手又停住了。
“怎么,这山楂糕不是请我尝的?”
“几时说要请你了?”琉璃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杂草丛,将第一片山楂糕的悲惨遭遇也控诉了一遍。
她语调哀婉,声情并茂,说到难过处还悲伤地抿一抿嘴角。少年听得感同身受,一边道歉,一边解开缂丝折花钱袋:“我应当赔姑娘多少银子呢?”
琉璃伸出一只巴掌晃了晃。
“纹银五两么?”少年有些苦恼,“今天出门,随身不曾带着零散碎银,不如……”
“五十两。”
琉璃又好心解释与他听:“那可是枣子巷的桂花糕呀!每天就卖一台,晚了连渣也不剩下。我一大早天还没亮就下山去买的,还排了好半天的队,差一点就抢不到了……原本要你赔五十两银子,若没有,金珠儿金豆子也成,若是金元宝我也不嫌弃。”
少年掏出一粒金珠,却紧紧捏在手中。
”这位姑娘。“他从马背上俯瞰着琉璃,午后的日光在他身周染作一环金晕,看上去格外高高在上又悲天悯人。
他看向琉璃的眼神也流露着几分痛心疾首:”并不是我舍不得银钱。只是……瞧你年纪不大,生得也眉清目秀,为什么要学那些市井无赖搬弄碰瓷之术?哎,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莫不是家中亲长遭遇了什么不幸,一时手头拮据……“
“呸呸呸,少触本姑娘霉头!”琉璃哪有耐心听他唉声叹气,伸手就探了过去:“舍不得银钱也行,就拿这小金鱼儿来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