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琉璃犹豫片刻,尽管深觉由自己来重述那些血腥的场面实在不雅,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据说上半身被钝器砸得几乎不成人形,最后是靠身上的皮甲和右臂上伤口确认的身份。想那凶手既是奉命而来,行刺目的就是要世人都知襄阳伯府的李谨身殁,正该让尸首一望即知是你,为什么要毁其容貌呢?除非……”
“除非他行刺后查看尸首,发现死者竟不是我,所以情急之下毁容冒充。”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又要把最彰显身份的锦袍和金冠除去呢?须知刘齐为假扮成你,才特意换上这身衣饰的。”
李谨怔了怔,随即抚掌叹道:“县主真是心细如发!难怪崔四……”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琉璃想也知道那崔成源在背后都会念叨自己什么,于是低眉笑道:“身在闺中,若不娴于中馈,必要有些其他消遣,实在不值一提。”
李谨微微一笑,想必也记起了当年那番对话。
稍后他提出那不过是虚虚实实的把戏,为的是让人更加笃信。
“初时一见尸首,他们必会大惊失色,细察后只认得出那身皮甲是我的,又见着手臂上的伤口,如此艰难才得以线索,于是便不会再多想了。”
琉璃摇头道:“那凶手是奉命行事,必向主人回报。这样自作主张,难道就不怕哪天你重现世上,反倒坏了主人的大事?更何况……”
她抬起眼来,正与李谨凝思的视线相对:“更何况,事发后老襄阳伯第一时间请封了世子。”
李谨迅速地移开视线。
琉璃也掉过头去,只盯着廊上那清俊的影子继续说下去:“所以,老襄阳伯和李谏都不知道,死去的是刘齐而不是你。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知道他杀了谁,也知道必须将尸首弄成什么样子。如你所言,确实是虚虚实实的把戏,比如右臂上的伤口。如果只是打算冒充你卧床装病以拖延时间,刘齐只需要换上你的服饰躲在帐中即可,为什么还要在自己手臂上拉上一刀呢?即便延医请脉,男子要搭的也是左腕而非右腕,更不必将右臂露出。那道伤口,只有验尸时才有用……
“之前你说那晚刘齐也喝了酒,许是醉了才未做反抗。可是,若早知会有危险,刘齐甘愿以身代主,这种时候,如此忠心耿耿的他怎会还有心思喝酒?纵使宁可一醉不醒,也会怕醉酒误事吧。他没有反抗,是因为心甘情愿……”
“果然瞒不过你!”李谨忽尔长叹,“阿齐并非我杀,却着实因我而死,而毁其尸首的人也正是我。”
“那么,如果没有猜错,想出这个主意的,便是刘齐之父?”
李谨缓缓点头:“他父子二人待我一片赤诚,知道先父的计较后,不惜舍身相助。若非如此,即便我远走他乡或投入空门,也仍是隐患。外祖、舅父尚在,纵是先父怜我乖顺,我那兄弟也未必容得下肉中之刺。”
琉璃看着那影子在木板上微微颤动。
她又略坐了片刻才告迟。李谨起身送她,步伐不紧不慢,仍是当年大家子弟的从容气度,腰间所悬的玉佩没有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