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雷恒扬言不会为林宝槎去对付贝洁舲,然而他还是去建议她在下一个码头下船。
这一次倒不是琉璃有意偷听了。
原本那两个人也是背着人私下交谈的。不知道为什么,贝洁舲的声量陡然提高,又尖锐又激动,在暗夜里不引人注意都难。
舱室一间间打开来,好奇的人们跑上甲板时,就看见雷恒颇为尴尬地站在船边,试图让又哭又笑的少女安静下来。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她拼命地摇着头,发簪滑落,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脸侧,像江风中的乱云。
“酒有酒病,茶有茶风。嘴里尝到的甘苦不论,饮多了总是伤身。”雷恒叹息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你是越女剑的传人,眼底自有浩荡江湖,又何苦为一川逝水这样烦恼?”
贝洁舲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一条小船,你眼里的一川逝水就是我的整个天地。”
“还有很多江河湖泊供你遨游。”雷恒说,“见到大海的人自然就会忘记小桥流水。”
他发现自己不自觉援用了某人的话,不禁皱皱眉。
贝洁舲笑了起来:“对井底的青蛙来说,一点井水就足够它快活了,未必只有沧海才是水。”
“别忘了覆水难收,堕甑不顾。”
贝洁舲摇摇头,取下那根摇摇欲坠的发簪。
“这是他送我的第一样物件。不是什么好玉,可是我欢喜得紧。去年我一不小心,让它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段。他也劝我别再收捡了,等他有了钱再给我买好的。可是我舍不得啊,怎么能舍得呢?”
她摇摇手中玉簪,让雷恒看清上面的几段镶银。
“我趴在地上,一点点捡起来,送到银楼去央人用银子重镶起来。你瞧,不是也很好看吗?”
她把玉簪放在唇边,旁若无人地亲吻着,眼角又落下泪来。
“如今我就只有它了。还好,当初我舍不得了那么一下……”
“如果我是你,就会把它砸碎,弃在尘埃里不再回顾。”雷恒道,“还有一支江南小调,你一定也会唱。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它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我倒喜欢唱——要分离,除非天作了地,要分离,除非东做了西。”贝洁舲轻轻哼唱起来,“就死在黄泉,也做不得分离鬼。我们曾经发过誓,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谁若违背誓言……”
她陡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干笑:“那他一定会不得好死!”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相当疯狂而狰狞,看得琉璃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她甚至觉得,站在身边一直冷笑的雷长垣也轻颤了一下。
“胡说八道。”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林宝槎冷冷地撇着嘴,双眼却关切地注视着丈夫。即使在夜色中,众人也注意到秦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