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雨施鸢急伸手捂上了他的嘴间,羞红了脸叫道:“不许说,不许说嘛!”忽而指尖轻碰上了他温润的唇线,琉雨施鸢触电似的兀然收手,僵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风灵碧就势将她贴心搂在了怀间,柔声道:“好鸢儿,我只愿能与你一同过那山水田间清平长安的闲逸日子,什么名利身份,都不要了。”
琉雨施鸢闻之一痴,渐而勾唇,低声道:“这是你说的,莫抵赖。”
棚外的雨势未停,灿金色的太阳却早已给一大块一大块的黑鸦鸦的云镶镀上了一层刺眼灼亮的湛湛金边,那晶莹闪透的雨滴珠帘,亦更加显得清澈、明亮起来了。
天雨何知红豆乱,玲珑骰子安可生。
深秋露浓,夜凉如水。
钩月渐自西斜,荒草之中,秋虫鸣作一片,此起彼伏,嘤嘤成韵。
南孤辰‘吱吱’的磨牙声同神庙外的虫鸣相偕成曲,齐奏不止。他睡得很熟,肆无忌惮地摆着一个夸张到无以复加的大大的‘大’字,也不知梦中遇到了什么可喜的趣事,竟会让他笑得那么的开怀,翻个身,挠挠肚皮,继续呼呼的大睡起来。
容岐痴痴地望着,不舍得错开半分眸光,铭镂于心,入目三分。
他记得,曾经无数次的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样守在他的床头,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这清逸如画的眉眼脸颊。离开昆仑之虚后的那些年里,他也曾无数次的怀念过那时的无数个夜晚,怀念过这人用极其嫌弃愤然的语气叫出的那一句‘小白眼狼’。五千年呵,他空守着一个没有这人的昆仑之虚,一等,就是一个沧海换桑田的五千年,这人竟如此的狠心,终于是顺心遂意的丢弃了他!
他想过九州四海的去寻这人,可是,终究还是不舍啊,不舍,让这人再为他遭受一分一毫的苦难和伤离,那些个风雨疼痛,由他一人受着便足够了。
他解下外袍,小心地予南孤辰披上。
容岐张了张嘴,想要趁着这人睡着,低唤一声这人的名字,却一时哑然住语,迷茫失措。是呀,他该称这人作什么呢?阿父么?可是,这人从来也没有承认过自己算他的义子呀!那,是宠物?可是,这人更没有一天是不想扔掉他的呀!或者,是恩人?那这恩情他割肉剔骨也是还不尽的了!还是叫故人吧,前世恩缘已为尽,轮回千转,今生陌路,不相逢。
他是给这人带来厄运灾难的不祥之人,凭什么,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纠缠于他,他已害他至斯,又何必再生妄念,再行恨事。
八方苦恼空作劫,短笛无音寄天殇。
一大清早,南孤辰便嚷嚷着大呼小叫起来:“谁这么缺德,竟然把容大哥的袍子偷偷地压在了我的脚底板下,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这不要命了么!老天奶奶的,这要我怎么向容哥交待呀!”
非折捏紧了鼻子看着这一团黑不溜秋、十八个褶的‘月白袍子’,憋气叹道:“南爷,您多久没洗过脚了?呵,这味儿够冲!”
南孤辰想了想,不确定道:“去年?去年该洗过吧?”
琉雨施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好挣钱,再买一件吧!”
南孤辰眉毛一撇,整张脸纠结作了一个大大的‘苦’字,嘿,哪跟哪呀,这不祸从天降嘛!流年不利……
南孤辰的流年不利,可这个号称为太炎天朝最奇幻神妙的杂耍摊‘施雨天团’,竟确乎是流年贼顺,鸿运当头。
日日都有纯元侯亲临,为施雨天团保驾护航,拉帮捧场,这生意,不想做好也不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