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心的”。
孩童个子不高,胆子不小,“我要说不呢”?!
“敢!”
孩童轻蔑一笑,“那我就不”!
“打他”!
一声招呼,四五个比他大一些的顽童一窝蜂地冲上去准备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子。
孩童眼尖,见第一个人跑得很快,手伸的老长,一竹剑就敲打在他手上,男孩吃痛哀嚎一声就去护着手。
第二个人抬腿就是一脚,被孩童侧身躲过,趁机在他的后腰给了他一腿,加了一把劲让他来了一个狗吃屎。
见他们呆住了,孩童趁机赶紧乒乓两拳照着鼻子就打,一下子蹲下去两个人,鼻子酸痛难忍,一下子就呜呜哭了起来,剩下一个本来胆子就不大,跑得最慢,转身就跑到董胖子后面,喊大哥。
董胖子气得一把把他推开,自己提着枣木棒子就朝着孩童的头上敲。孩童灵活异常,根本不和他正面对敌,灵活的走位东一竹剑西一冷拳的,把董胖子累得够呛。
董胖子恼羞成怒,高喊一声围住他,只可惜见机早的孩童早就逃出包围圈了。
“有本事来抓我啊,笨蛋”,孩童做了一个鬼脸,拍拍屁股就跑进小巷子里去了。
董胖子气急了,高喊一声追上去,追逐战就开始了。
小巷子里狭窄,孩童是这里的王,哪家窗户可以钻进去,哪家的柴房可以躲人,他清楚得很。
一头扎进去的董胖子一伙,不一会儿就听到这个在叫,那个在闹,人影没见着,鬼影到处是。越跑越怕的人终于原路逃开,只觉得见到巷子外的天空才算是安全了。
几人气喘吁吁,有些脸上脏一块、红一块的。
“喂,还来不来了”?孩童站在院墙上,一脸的得意。
“走,别理他”。董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甘地说道。
“喔,董胖子怕了,董胖子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孩童的伙伴们都来了。
童年时光无忧虑,傍晚时分早归家。亲娘唤儿来吃饭,祖母做粥等幼归。
饭桌上,吃食简单,今天打了胜仗,孩童吃得开心,父亲一直哈哈大笑,赞叹自己孩子不愧是自己的种子,母亲就埋怨丈夫不好好管教。
父亲不以为然,“我们家世代是军户,小子早些出息,总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是件好事”。
母亲每每提起这件事就忧心,“世道好像开始不太平了”。
一语成谶。
孩童一日回家,就看到父亲挖开院子里的土,里面是一个大木箱子,父亲打开木箱,里面是积满灰尘的两件东西。
“父亲,这是什么啊”?
“爹爹要去打仗了”。
“为什么要打仗啊”?
“就是总有坏人啊,想要欺负咱们,父亲去把他们赶跑”。
“父亲速去速回”。
父亲爽朗的笑声和母亲躲着哭泣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战乱了,边防没守得住,节节溃败,百姓也没逃得脱。父亲的军队节节败退,尽管他次次奋不顾身。
指挥大人的一次失误,父亲拼命抵挡,最后也只能做到多拉几个人垫背,身死的瞬间只剩下眼中轮转的记忆,他希望孩子和女人能活得下去。
边防就是百姓的城墙,倒了城墙就只剩下羔羊。
机灵的孩童在母亲死命保护下,苟活于战火之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着一个孩童,除了逃难,什么都做不到。孩童会饿,女人也会,挨饿不是本事,吃饱才是。
战乱年代,女人是附庸,孩童是负担,女人为了下一代,只好作践自己这一代。拼尽全力也只能保一个,女子饿到死,也没让自己的孩子喊饿。
父母长辈是死神之间的壁垒,只要他们在,死就会变得很遥远。失去一切的孩童连自己的母亲都守不住,饥饿是最大的原罪,会无限放大人们的恶念。
极度的恐惧让孩童第一次有了退缩的念头,但是他还是死死咬着牙关,誓死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庄庸发现他的时候,孩子只剩下一口气。
庄庸不愿意提取太多孩子的记忆,他帮忙埋葬了不剩下一块好肉的女人,就带着他走了,从此他踏上了修行的道路,他为他取名庄贤。
从此之后,他就叫庄贤,孩童一次也没提起过自己的真名。
适逢家遭大难,庄贤变得沉默寡言,庄庸故意带着庄闲走千山万水,五岁的孩童小脸上全是坚毅,再也看不到初见面时候的泪水涟涟。
山一路水一程,饥一顿饱一顿,庄贤都表现得无比的克制和早熟。他会很耐心地学习庄庸的呼吸吐纳术,也会帮着捡柴烧火做饭,身子小但是责任心不小,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都愿意去试一试,学东西极快的他,有了不该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沉稳。
知道了庄贤的性格和德行,庄庸也心软了,见不得孩子再受苦,带着他腾云驾雾,真正做了一回神仙。
回到人道教的地界,空旷的仙山就只剩下这师徒二人,充足的灵气和上好的仙苗相得益彰。
八岁凝气大圆满,九岁筑基,十岁筑基大圆满,十一岁超凡境,十二岁山海境,十三岁洞天境,十五岁金丹境。
修行对于他来说,比喝水吃饭还要简单,庄庸一直感叹,所有他见过的天之子与他相比,都泯与众人。
五行道术,神魔六道,庄贤独得剑道青睐,走上了一条庄庸都教导不了的路子。
所有的传道授业解惑,都希望自己的弟子聪慧,但是教过真正的天才之后,才知道这其中的痛苦。
弟子一直在刷新着师父的认知,所有的道术在他眼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会就是会,如果问为什么,回答更让人怀疑人生,这么简单还要问为什么吗?
弟子思维一直很跳脱,他这个当师父的,往往需要很长时间去思考怎么回答才好的时候,弟子早已自言自语,换了另一个问题。
无奈,庄庸只好带着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下山,既然言教不行,那就只好身教了。
十五岁下山的庄闲,庄庸以护道人的身份,一直默默注视着他。
少年郎先回到自己的家乡,那里已经成为了敌国的故土,家园早已推倒重建,原先的巷子变成了宽阔的马路,旁边就是一家最大的成衣行。
几年时间,少年记忆中的东西和画面就消失不见了,只有那城楼依然如故。
少年开始仗剑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