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八万四千虫

都是孩子，每个人的家庭条件也不一样。

    有人富裕，有人贫穷，有人车接车送，有人放假还要兼职。

    班主任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说道：“行，这样，等下我们在讲台上放一个盒子当捐款箱，然后大家都出去，排好队后，一个一个把自己的捐款放进盒子里。”

    走廊里排起了长龙。

    当最后一个学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班主任带着她们进了教室。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零碎的纸币。

    几乎都是一块，五块的金额。

    他把纸币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张一张认真地叠好。

    十月八号，今天是周四。

    学生们都没有多少钱了。

    他可手里那轻飘飘一沓，却那么沉重。

    一百七十二块钱。

    班费两百三十八块钱。

    合计四百一十块钱。

    四十三个人。

    班主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二十。

    随后把纸币交给了班长：“把这个收起来，平均一下，捐款本上都写上十块。”

    他知道这样的处理，一定会有人不高兴，可相比部分人的不开心，他更在意的是另一部分人的自尊。

    ……

    “后面的车子怎么了？”

    “好像是没汽了。”

    “没汽了让她烧油啊！”

    “这家伙说她出来的时候忘了加油了。”

    “嘿，这人！”

    “行了行了，她家里条件不好，这次跟咱们这十几个人出来，家里压力可大着呢。”

    “唉，行行行。”

    “不行让她把车放下，上咱们谁的车走。”

    “她不愿意，这车是她的命根子。”

    “行了行了，别吵了，我车上还有一些油，谁那儿还有的，一块儿拿下来，给她加上。”

    车没油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女人。

    她身形有些佝偻，正点头哈腰地道谢。

    随后车子发动，朝着前方驶去。

    那个方向，是长水。

    车子都是出租车。

    空车的表被按了下去。

    一路疾驰，直奔前线。

    ……

    “长水市基站维修情况怎么样？”

    “不行！通往基站的道路被完全阻塞，人员和设备完全进不去！”

    “有没有解决方案？”

    “领导，维修队来电话了。”

    “接通！”

    “报告指挥部！前方道路完全阻塞，经研究讨论决定，我队申请以人工方式，携带设备步行前往通讯基站地点！”

    “……”

    “你们知道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余震吗？”

    “报告领导！我们知道！”

    “你们不怕？”

    “不怕！”

    “我批准了！”

    “感谢领导的信任！我队保证！坚决完成通讯基站维修任务！”

    “同志们……注意安全！”

    “是！”

    电话中断。

    ……

    “排长，前面垮塌区，设备进不去啊。”

    “设备进不去？”

    “是啊排长，道路太狭窄了，挖掘设备进去有翻车的危险！”

    “我去看看！”

    “就是那里。”

    垮塌滑坡的山体倒在路面，地面坎坷而波折。

    “……”

    “排长，怎么办？”

    “把爆破组喊过来！炸掉这头拦路虎！”

    “是！”

    ……

    佛看到了一杯水。

    那水里藏着八万四千虫。

    于是《毗尼日用》当有偈咒。

    那八万四千虫，是群落，是国家，是众生。

    物伤其类，秋鸣也悲。

    地崩山摧壮士死的时候，当有一场倾盆烈雨。

    已经过了梅子时节，可沿海有雨。

    那场雨冲刷着斑斑血迹，冲刷着炽烈伤忿，冲刷着怨妄和悲哀。

    可流在沥青柏油的路上，那些从天而降的水终究没办法带走各方奔赴的坚定。

    天泪的哀伤后，总有人站起来，成为挺直的脊梁。

    从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中诞生的种族生存在这片大地，依靠的从来不是屈服。

    穿着白衣的人在长水各个聚集点的帐篷间穿梭。

    穿着军服的人手挑肩扛着物资，翻山越岭。

    穿着便装的人开车载着一腔热血，驾车驱驰。

    西装革履者点开网页，用银行卡里减少的金额换取绵薄之力。

    八万四千虫，同心可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