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爷爷送你去部队的么?”宁鹿心里有事,饭都吃不好,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南爷爷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一方面在和平社会里进行这么残酷的淘汰制,一边又把自己的亲孙子,而且是唯一的亲孙子贡献给维持世界和平的工作里……都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了。也许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吧?也许真的存在这么样的一个人,可以一边扶奶奶过马路,一边按下毁灭世界的按钮。”她自己抒发感情还不满足,非要拉着南屿一起,“是不是?”
南屿连头都没抬:“是。”
“南祝执行任务的时候,身边会有一个类似监督人的人在他身边,你说去部队也是你爷爷分配下来的任务,那你的身边是不是也应该有个监督员啊?”
南屿手一顿,抬头看她。
她的话题转得很快,像刀刃一样锋利纤薄。
“那个人是谁啊?”宁鹿干脆把筷子都放下了,趴在桌子边,刚才烂漫的笑意慢慢淡去,“我认识么?”
南屿看了她一会,又低下头:“你想起来什么了?”
“嗯,可能是时间长了,总有一些画面闪过去,以前也有,但是过去的太快了,抓不住,现在好像慢下来了……”宁鹿平静地说着,“渐渐能抓住一点了。”她看了一眼南屿,“所以,你不愿意说可以,我想我应该能记起来。”她点头,像是肯定自己的话,“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我的监督员就是你。”
南屿极轻的话却像重重的浪砸在宁鹿的心上,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脸上却笑出来:“南教授,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以前不认识我呢?我们有这么深的渊源,你还想瞒着我?瞒得住么?”
南屿语气凉凉地:“你难道就没有一两个认识但想假装不认识的故人么?”
宁鹿挑起眉:“我以前得罪过你?”
“没有。”
“那我对不起过你?”宁鹿自认不是那种会背叛欺骗别人的人啊。
“没有。”
“那我是不是伤害过你?”宁鹿皱起眉,“像B极那些人……”
“没有。”南屿也把筷子放下,平静地对上她的目光,“你不过是拒绝过我的追求而已。”
宁鹿差不点被口水呛到。
对不起。
她真的很难想象南屿追求女人的样子。
“我拒绝了你……”宁鹿感觉马上就没气势了,莫名觉得心虚对不起他,“为、为、为什么啊?”
南屿略微倾身,一字一顿:“你说我像根木头。”
宁鹿像一只漏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这听起来倒是很像她说的话。
她现在还时不时在心里吐槽南屿跟木头一样。
“嘿嘿。”宁鹿傻笑,“可能我以前是不怎么喜欢这种类型。”
“嗯。”南屿点头,话锋一转,“现在变了么?”
宁鹿干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南屿在感情方面如此地激进。
“现在……现在是有一点……”宁鹿撑着下颌,像小癞蛤蟆一样鼓动了两下腮帮,“好感。但是很奇怪啊……”她很快就把前面容易让她感到不好意思的部分带了过去,皱着眉,拿出要跟南屿探讨学术问题的肃然模样,“你说我以前拒绝了你,但是我为什么感觉和你……像是有一种很亲密的关系呢?”
“亲密的关系有很多种,除了恋人,还有朋友,战友,或是因为利益,不得不同生共存的合作关系。”南屿回答问题的时候像一个机器人,毫无感情,宁鹿都怀疑刚才他说追求过自己那段是不是她自己瞎想出来的。“我觉得我们那时更符合最后一种。”
“合作?”宁鹿眨眨眼,“合作干什么?”
“完成任务。”
宁鹿停了一会,有点不敢相信:“你说我也是你爷爷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随便找了一个可以代表大概意思的词,“手、手、下?”
“不。”南屿垂下眼睫,“你只是被我爷爷利用了,你根本不知道任务的真实是什么,你只是作为一个负责监督我状态的心理医生留在我身边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那些任务和你无关。”
额……
宁鹿呈呆滞状。
她并不觉得被利用比当人手下好到哪去。
可是,听南屿的意思,他这是在安慰她,那她就勉强接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