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一时愕然,更是寂静无声。
一道道错愕震惊的目光,正直愣愣地看着场内拜服的黑袍女子,似乎不敢相信,竟会是这般场面。
“此女,究竟是何身份?”
“难道是鬼冥宗的鬼主?还是弟子?”
“可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以鬼冥宗之名臣服下拜,瞧后面那些鬼冥宗人,好像都没有反对之意?”
不仅是县民们瞧得震惊莫名,就连谈娘等人都是面露惊色。
这鬼冥宗,此举究竟是——
“姑娘,先行起来吧。”
而在此时,林天禄神色肃穆地拂袖道:“但你们鬼冥宗近些时日以来,犯下诸多错事,害的是当地百姓、害得是无辜县民,向我跪首可无甚意义。”
“我等鬼冥宗上下,皆是心知肚明。”
黑纱女子轻抚长裙,仪态优雅地重新站起身。
但她仍维持着顺从卑微的躬身姿势,垂首道:“奴家下跪,只因臣服林先生。您修为滔天、更助我等鬼冥宗斩除祸端,宗门上下无一不是心悦诚服,甘为犬马悉听吩咐。
将来您无论有何指示要求,我等鬼冥宗上下千人,定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
这番示诚之言,更令在场县民们为之震撼。
前段时日,这鬼冥宗人在西马郡各地肆虐抢掠,那是何等的威风八面、狂傲不羁,完全不将衙门官府放在眼里。别说是向人示弱,那强势蛮横之势可谓令人心有余悸,人人闻而色变,这半月来着实吓得万民胆战心惊。
可如今——
这鬼冥宗,竟是向林先生甘拜下风,甚至是甘当下臣奴仆?!
“林先生,要小心啊!”
不远处的聂清远快步走来,脸色沉重,抚须低声道:“这鬼冥宗突然间性情大变,可要多加注意!”
而四周的县民邻里们也纷纷私语纷纷,神情各异。
“多谢老先生提醒,在下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
林天禄拱了拱手,锐利目光再度望回黑纱女子。
“姑娘,你刚才那番话听着确实诚恳。不过——”
他语气渐沉,质询道:“你们鬼冥宗内人心浮躁、内乱复杂,莫不是想借着在下的名头,继续在西马郡一带作威作福?”
“奴家不敢。”黑纱女子螓首再低三分,恭敬郑重道:“奴家也知晓鬼冥宗近日在西马郡风评极差、更是犯下诸多错事,万万不敢有这般不轨心思。”
林天禄皱眉沉声道:“如何证明。”
“先生请瞧。”
黑纱女子衣袖一拂。
旋即,就见后方上百鬼冥宗人齐齐掀开身上的黑袍。
“嘶——!”
下一刻,在场众人皆是倒吸凉气,惊恐万分地连退数步。
因为,一颗颗头颅赫然间从他们怀中滚落!
“这、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死人头?!”
“造孽啊...造孽啊!”
这等凶残恐怖之景,饶是谈娘等人都看得脸色骤变,心头咯噔一声。
——鬼冥宗,究竟做了何事?!
“先生勿惊,还请奴家细细道来。”
但黑纱女子却语气柔顺地解释道:“这些人头,并非来自西马郡内的寻常县民、也并非何武林人士等等,而是我等鬼冥宗人。”
林天禄脸色几度变幻:“姑娘言下之意是...”
“先生前几日之教诲,奴家谨记在心。”黑纱女子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鬼冥宗内势力错综复杂,其中好坏纠缠、利益纷争不断。而奴家要想让鬼冥宗摆脱往日恶名、回归正途,受到诸多恶徒阻挠,欲要让我鬼冥宗在行恶之途上一去不回头。
所以,这几日奴家联合宗内数位鬼主一同布局,经过一番艰苦颤斗鏖战,终于将宗内的恶派尽数铲除殆尽,不留丝毫余孽。”
她朝身后满地的头颅一摊手,掷地有声道:“如今,奴家便以这些头颅为证,证明我等鬼冥宗悔过之心。往后再不会去做卑劣无耻之事,若是再犯,下场便与他们一样人头落地,死无全尸。”
“......”
此言一出,长街之中一时沉寂。
众人皆是面色怔然,久久无言,本想开口说出的责备话语,在瞧见这满地的一颗颗头颅后,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林天禄只是目光一扫,便知晓这些头颅绝非伪造出来的赝品,皆是‘货真价实’之物。
这鬼冥宗甘愿自断一臂,当真是下了狠心要寻求改变。
“不过,你们鬼冥宗又是如何辨识好坏?”
恰至此时,身后传来了谈娘的冷淡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其神情淡漠地伸手一指:”此女,不久前还与我们在外有过冲突。意图出手抢掠几名女子,若非有高手相救,她怕是早已恼羞成怒下了死手。”
“什——”
在鬼冥宗人群的角落中,一名姿容美艳的中年女子顿时惊恐万分地抬起头。
“不、不是的,我当时只是想——”
噗嗤!
一抹寒光,倏然间在街中闪过。
这名为黄英的中年女子双眼暴凸,瞳孔中神采尽失,当即歪着脑袋躺倒在地。
不过瞬息间,其生息已是消弭无踪,咽气而亡。
这等横死惨状,一时令街头巷尾不少县民纷纷惊叫出声。哪怕是鬼冥宗的人群内,亦是有些混乱躁动。
尤其是,就在黑纱女子身后不远,有一名俊朗男子脸上布满了冷汗,面色惨淡地沉默不语。
谈娘目光冷漠地瞥了此人一眼,收回目光,沉声道:“你们鬼冥宗还真是心狠手快。”
“是奴家考察不利,竟让这等余孽苟延残喘下来,险些酿成大祸。”
黑纱女子颇感愧疚地欠身行了一礼:“今日之后,奴家定会再做严加考察,不会再有何漏网之鱼出现,还望诸位恕罪。”
“呼...”
林天禄脸色微妙地清了清嗓子,摆手道:“先快些让你的人将满地狼藉收拾好吧,这等残忍景象,会吓着周边邻里的。”
“皆听林先生吩咐。”
眼见黑纱女子回身吩咐交代,林天禄轻叹一声,看向四周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邻居县民们,朗声拱手道:“诸位乡亲们,若有何人感觉不适,还请险些回家歇息会儿。
至于这鬼冥宗之事,在下定会与当地的县令一同交流沟通,妥善处置,往后定不会让各位再遇险情。”
“多谢林先生出手相助啊...”
“我长岭之安,当真多亏了林先生坐镇。”
在场县民们脸色虽依旧苍白,但闻言还是连忙拱手回礼,面露感激之色。
他们心底里皆是明白,若非长岭有了林先生,这气势汹汹、手段残忍的鬼冥宗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地跪伏求饶,变成如今这幅任人唾骂打罚的温顺模样。
于情于理,这番鬼冥宗肆虐之灾,当真多亏了林先生仗义出手,又如何有不感谢之理?
“——林夫子、林夫子啊!”
恰时,又有几声惊呼从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有十几位年迈老人正踉跄赶来此地,其中还有不少衣衫破旧、可见衣食之落魄贫困。
但这些老人如今皆是热泪盈眶、神情激动,在众人无比诧异的注视下,纷纷抱拳躬身,无比感激地垂泪大声道:“感谢林夫子大恩大德,救我们女儿于水火之中!”
“林夫子,您当真救我全家性命啊!”
“这——”
林天禄面色微变,连忙上前将这些老者们搀扶起来:“诸位老人家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在下可受之不起。”
“那位季姑娘和我们的女儿都说了,当夜正是林先生现身救人,才能逃出那鬼冥宗的魔窟啊!若是没有林夫子,我们的女儿又怎能平安回家!”
这些老人们抹掉枯槁面庞上的泪水,连忙从怀中取出些碎银与珠玉:
“此行我们特意赶来长岭,正是想要当面感谢林夫子,还请一定要收下我们的谢意。”
“万万不可。”
林天禄当即将钱财银两推回,语气愈发柔和:“出手相助本是仗义之举,若收了钱财,怕是要变了味。况且在下也并不缺钱财,诸位老人家们还是拿钱两购置些鸡鸭,为那些受难的姑娘们补补身子。”
老人们神情微怔,颤声感动道:“但、但是林夫子您...“
“无妨的。”林天禄温和亲切一笑:“在下出手救人,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名利。只要诸位能一家团圆,已是再好不过。”
听闻此言,这些年事已高的老汉老妇皆事无言垂泪,紧紧攥着林天禄的手掌不肯松开,嘴里更是不住地念叨着...恩人。
林天禄目光渐柔,心中暗暗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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