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垄边去看青菜长出来了没,从没做过糟践作物的事情。
花园里的花草就没这么幸运了,花一开,就会被他揪掉一片,以前朱家花草多,他随便揪,看不出来影响,如今就这么小小一丛,被他一揪,立刻斑秃。
周母好气又好笑,说他天生“铁手”,“辣手摧花”。
家里整顿好了,周逸芳开始操持她的生意。
他们住的地方在西南方向,周边邻里许多是在府学读书带了功名的贫家学子,或者在府衙任职小吏的亲戚。
如今官府一片黑,底下的小吏都富得流油,这些拐着弯的亲戚虽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扯着“我家三舅姥爷”的旗子,日子过得倒也安生。
无论读书人还是官吏亲戚,都是普通流氓地痞不会随意得罪招惹的对象,周逸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选择定居于此。
而这里靠近南城,南城是底层百姓生活的聚集地,各种低端商贸发展格外成熟繁盛,受这个南城商贸中心的影响,西南这一块的店铺就很冷淡凋敝,人流都被再往南一段路的集市吸引走了。
这是非常自然的现象,现代商业中心也会有这种情况,周逸芳在这里踩点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但安顿宅子的这些日子,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给这一片居民带来的不方便。
平时买菜、购物可以往南边走一走,但是早起吃个早餐、晚上吃个点心,特意走那么远就有些累。
家里厨房还没收拾好时,周父经常起个大早,特意走到离这边最近的南城早点铺买包子,一来一回不是很累但也不方便。
偶尔有推着小摊子的商贩过来叫卖,但是送上门的服务,价格比自己去买稍微贵一点点,质量参差不齐,尤其吃食,热乎乎地出锅吃最为美味,小摊贩叫卖的食物半热不热,还比老字号差点味道。
周逸芳和邻居闲聊,问为什么没人来这里摆摊,邻居们都一副嫌弃的口吻。
“东西贵又不好吃。”
“当我们西城人是冤大头了。”
“走几步就到了,何必吃他们小贩卖的不正宗东西。”
“有手艺都去南城开店了,那边行脚商工人什么样的都有,经常下馆吃饭,我们都是自家生火做饭,偶尔才出门打打牙祭,生意哪有南城好。”
周逸芳回家和父母合计了一下,讨论在这边摆摊是否可行。
家中现在余钱还有一部分,云湖镇的店铺每个月有租金入账,一家人支出很少,只有大郎嘴刁,在朱家吃惯了好东西,周母又心疼他,花费稍微多一些。
资金不紧迫,周父建议周逸芳在家门口试一试,若是可以,不求发家致富,但求能有点进账,好歹离家近不累,也能随时看顾孩子,若不然真去了南城甚至跑去东城摆摊开店,以后一天恐怕见不到大郎几回。
周逸芳毕竟是个女子,世道不安生,独自外出做生意,不安全又累。
周逸芳觉得有道理,大郎的教育是她这辈子的主要任务,祖父母养孩子,很容易不自觉宠溺,为了生意忽略了大郎,那就本末倒置了。
于是,周家人决定在家附近支个摊子做小生意了。
周逸芳打算做早餐铺,馄饨啊、面啊等热乎乎的吃食,大清早出门在巷子口吃一碗,吃完去上学或者上工,胃里别提多舒服。
虽然大多数人家舍不得日日外出吃早餐,但是她卖的简单便宜一点,薄利多销,肯定有客源。
毕竟这里有不少单身的学子,加上偶尔不愿意做饭的人家……如果每日收支能支撑全家生活,短期内足够了。
周母想自己下厨,让周逸芳打下手。
“你做了这么多年少奶奶,和面都忘了吧?”
做早餐辛苦,周逸芳哪里能让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她笑着要给全家露一手:“做了少奶奶但也没忘记打小学会的手艺啊,这几天咱们家就吃这些面食了,正好让我来练练手感。”
说干就干,周逸芳一边请人打家伙什,一边买了面粉等原材料,开始给全家下厨做各色点心。
她有前几世某些经历,原主有姑娘时期的做饭记忆,两者磨合融合,花了两三天时间,大概做了七八顿后,周逸芳的手艺发生了质的变化。
大郎原本满脸嫌弃娘亲又做面,被周逸芳又哄又劝吃了一口,好半天,咂巴咂巴嘴巴,点点头:“今天好吃。”
拿儿子那张叼嘴试菜的周逸芳笑了:“再吃一口?”
大郎放下玩具,主动接过筷子:“虽然好吃,但是明天我想吃鱼。”
周逸芳:“好,明天我们做饭,不吃面条了。”
大郎满意了,大口吃面,吃得眯起了眼睛。
周父和周母都笑了起来:“大郎吃得这么香,那肯定没问题了。”
一家人齐齐动筷,果然觉得这面做得比前几日好吃许多,劲道、入味,汤汁十分鲜美。
周母疑惑:“比你以前手艺更好了,我都做不出这样好的面条,你在朱家也做过吗?”
周逸芳笑笑:“哪能呢,最多长辈过寿我做一次长寿面。可能天无绝人之路吧,这几天练着练着,练出门道了。”
周母没有多想,毕竟她这几天亲眼看着女儿慢慢熟练厨艺,的确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再细想想,毕竟朱家富裕,家里请的厨子手艺也好,女儿吃了这么多年好饭好菜,增长的见识加上本身的手艺,厨艺长进也能理解。
像她,一辈子在村子里,哪里知道这么多花色的菜啊点心啊,更不会做了。
对厨艺信心倍增,周逸芳和周母便忙着准备摆摊的事宜。
周父则出门去打听,若是想要在巷子口摆摊,有没有什么“规矩”,要不要交“保护费”。现在这个世道,做什么都要疏通方方面面关节。
小老百姓为了安生做营生、过日子,该交出去的钱,都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