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公仪音这话,顾氏宗主一愣。他没想到公仪音这么快便要走了,微微拧了眉头道,“无忧,怎的这么快便要走了?方才我已派人去请你舅舅了,他应该很快就过来了,你要不再等等。而且,我看今日时辰已晚,你赶来赶去的也麻烦,不如今晚就在这先睡下吧?”
公仪音抿唇露出一抹笑意,摇摇头道,“不了,等改日事态平息了我再来看外祖父和舅舅。现在正是事态紧张之际,我若留在这里,一则没办法及时打探到消息,二则也会给府里头带来潜在的危险。”
顾氏宗主还欲再劝,公仪音又笑笑,赶在他面前开了口,声音空灵清冷,一如窗外的夜色,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坚定,“外祖父就不用再劝了。无忧知道外祖父是一片好心,只是如今特殊时期,还是以安全为上。”
见公仪音去意已决,顾氏宗主无奈地抿了抿唇,咽下想说的话,略带担忧地看一眼公仪音,又殷切地嘱咐了一句,“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派人送信过来,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知道了,外祖父。”感到顾氏宗主眼中的拳拳情意,公仪音眼眶微湿,点点头应下。
“我们若是有事找你,如何联系到你?!”
公仪音想了想,“为了府里的安全起见,短时间内外祖父还是不要联系我了,以免被三皇子察觉出端倪。我这边若有什么新情况,一定会及时派人来通知外祖父的。”
她这般小心谨慎,顾氏宗主也不愿坏了她的计划,闻言点了点头,眼中的神情有几分沉重。
公仪音扯出一抹浅淡笑意,转头看一眼窗外黑不见五指的深浓夜色,深吸一口气,终是狠下心来,开口向顾氏宗主告了别,大步走出了书房。
顾氏宗主亲自将她送了出来,又一路相送到了府门口,目送着公仪音在莫子箫的护送下隐入夜色之中,叹口气,转身叮嘱了守门的侍卫几句,这才朝府里头走去。
月影朦胧,夜色无边。
而此时的凉州边境,天上挂着同样的一轮清月,皎洁的光晕倾洒在大地上,也给营地上大大小小的军帐覆上一层洁白的薄纱。
夜已深,除去远处岗哨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大多数军帐内都是一片暗色,唯有一顶帐中摇曳着暖黄色的灯火。
灯下坐着一人,清冷而绝美的容颜,眸中墨色带蓝,翻涌着深浓的情绪,精致的侧颜轮廓被摇曳的灯火勾勒出淡淡的光晕。
身上着一袭素白色的宽袍大袖,颜色虽素,绣功却是精致非常,袖口处用银线绣出细密云纹。银线在灯光中泛着流转的光泽,衬得那张容颜愈发清冷如雪山之巅的寒玉。
灯下之人正是秦默。
他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似一把小扇子,在光洁的肌肤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好看的剑眉也蹙成一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忽然,他耳廓一动,猛地睁开眼朝大帐门口瞧去,眼中浮上碎玉浮冰般的清冷。
细碎的脚步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有清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寺卿,您睡了吗?若是没有睡下的话,将军请您过去。”
秦默的嘴角浮上来一丝凉淡的笑意,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暗芒闪过。
“好。”他开了口,不轻不重地应了,起身朝门口走去。
掀开军帐门帘,皎洁而清冷的月光倾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空灵的光晕,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那前来请秦默的士兵抬头看向他,不由一愣,仿佛被秦默身上的光芒所灼到一般,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秦默微蹙了眉头,清冷的声音响起,“走吧。”
那士兵这才回了神,脸色一红,低了头忙不迭道,“是是是,寺卿这边请。”
秦默跟在那士兵身后,不紧不慢地往梁璟的营帐走去,眼中神色讳莫如深。
很快,梁璟的营帐到了。
引路的士兵停下脚步,示意门口的士兵进去通报一声。很快,进去通报的士兵又折返了回来,朝着秦默恭谨行了个礼,笑道,“寺卿,将军有请。”说着,替秦默打起了帘帐。
秦默轻“嗯”一声,抬步踏入了帐中。
梁璟正坐在帐中的长几前看着军报,听到脚步声抬头望来,嘴角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意,“秦寺卿。深夜派人去请,多有叨扰,还望寺卿不要见怪才是。实在是梁某刚刚才巡视完军营,明日大早又要带兵操练,所以只得占用片刻秦寺卿的睡眠时间了。”
“将军军务繁忙,下官明白。”顿了顿,他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抬头看向梁璟,“将军今日找下官前来,可是为了杜副将遇害一事?”
听到杜副将的名字,梁璟面上的笑容收了收,带上一丝忧心的神色点点头道,“正是。不知此案可有进展了?”
秦默眸色微晃,神情平静地看了梁璟一眼,不紧不慢开口道,“回将军的话,已经有了些许进展。”
“哦?”梁璟浓眉一挑,身体微微前倾,一眨不眨地看向秦默,“秦寺卿果然断案如神啊!不知寺卿都查到些什么了?”
“杜副将的死因是脖子上的伤口。那伤口薄而细,凶器应该是一柄利剑才是。而且伤口的方向是由右至左,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
听到这里,梁璟脸颊两侧的肌肉不自觉地抖了抖,昏黄的灯光下,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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