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瞅见王洛尧的目光一径定在她脸上,不由微微侧面,不去看他,听他之言,他似在怨她对流言持不在乎的态度,只是他这样,难道是要她在乎那些本来就子乌虚有的事吗?
这又是何道理?
想此,她不禁再次瞄向王洛尧,在触及他漆潭般的双眸时,她的眼中浮起一抹恍然,因了这份恍然,她的心里隐隐腾起一股快意,但随即就被她压制下,可是仍有那么一丝两丝情绪溜出她的胸际爬上她的嘴沿,悄悄凝成一朵浅浅的笑靥,一朵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笑靥。
她这般模样看在王洛尧的眼里,令他心间抓挠,一双眸子颜色愈深:“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明知此事与苏苏无关,可看到她这样浑不在意,他就没来由得懊恼焦躁,进而就想着逼她张口澄清,何其无理!
苏苏听此,如水的明眸斜斜瞥了他一眼,这一瞥其实该是蔑视加讥讽的,只是苏苏瞥过去时,尚未及收回嘴角的那朵笑意,于是,这一瞥瞬间就带了三分媚意。
王洛尧觑见,霎时间,目光为之一滞,惯性得重复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见他这般光景,又这般疑似失落的样子,苏苏暗下猜知这回他许是因为嫉了,然后怒了,便来找茬了。
轻哼一声,苏苏敛回视线,淡淡地应道:“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有甚好说的!”
摞下这句,她便垂首收拾书案,将才完工的珠簪小心放进木盒中。看样子,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王洛尧薄唇紧抿,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感觉到门边传来阵阵冷气,苏苏心下暗叹,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石头心肠,她无法得知王洛尧心里究竟怎么样想法,但她确实是能够感觉到王洛尧对她的在意,只是不能确定的是,他这份在意到底是出于哪种趋使。
然她能确定的是,她不会因为他的这份在意而丢失自我,也不会因为他这份随时可能灰飞烟灭的在意而刨断自己的后路。
所以,两不相干,这或许是彼此间最好最稳妥的状态。
苏苏淡淡的一句回应后,即盯着发簪出神,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王洛尧向来向来高傲的自尊深受打击。
他自袖子里伸出手,缓缓朝苏苏走近,目光则落在苏苏手上的金丝楠木盒,除却庶弟,他还想质问她有关汇珍楼的事,想问她有关肖蒙的事,问她有关达烨的事,她背着他做了那么些事,还自以为做得隐蔽,做得不声不响,他真想这会给她戳穿了,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转念,这么多事情一并质问出来,得费多少口舌?
他不想与她起争执,也不想同她闹僵,实在是她除了对他态度清冷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她心里究竟怎么想?
她苦心经营汇珍楼是为哪般?
为了给肖蒙谋出路,还是根本就在给她自己谋后路?
她以为他靠不住的是么?
所以她宁愿和达烨纠缠不清?
王洛尧顿下脚步,极小幅度得摇摇头,自嘲一笑:自己何时起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她那么从容,自己是不是该更从容一点?
想毕,他挺了挺脊背,继续朝前迈了两步,负起手,对苏苏道:“后天王杜两家在永康会馆摆小五和耀楠的定亲宴,到时你坐我马车过去!”
“为何?”闻言,苏苏即不解地追问,先不说侯府这种场合她从来没有参与外,就算去的话,为何要专门坐他的马车?
“小五定亲,做为长嫂,你不该出席吗?”王洛尧忍住胸口上涌的郁气,转身反问,不禁感叹,她什么时候能晓得乖乖地顺应他的话呢。
“那为何要等你的马车?”苏苏抛开场合的疑惑,转问。
王洛尧回正身来,冷声道:“你莫非想让流言在外面多飞一阵儿?”
闻此,苏苏挑挑眉,暗忖:三日后方是定亲宴,难道他能忍到那会才出手?
瞄见苏苏挑起的眉头,王洛尧收回目光,脚下的步幅迈得大大的,眨眼间出了素园。
书房一侧的耳房内,赵凤玲目带幽怨地看着王洛尧离去的背影,她身后立着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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