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珍,你乖一点,不要闹,听话啊——”
“爸,妈,泡脚咧。这盆是妈的,爸等一下,我再去端。”
“……咣啷!”
“啊呀,雪珍,你怎么又把盆踢翻了?咏刚白打的热水!”
“我不是存心的,呵呵……”
“爸,不要紧,不要紧,我去拿拖把。”
以专业软件开发人员的身份,季存当着家政员廖阿姨的面,帮杨洪方“修好了”网络,直接帮老人联线了女儿,才顶着廖阿姨暗中的冷眼,告别依依不舍的杨洪方,来到妻子的外祖父母家中。
不知是谁的疏忽,任家的门此时半敞着,两包系在一起没扔在的垃圾放在门口。咏刚自卫生间到卧室奔忙着,照料父母的洗漱。谁知他这边刚给母亲打了洗脚水,转身就被意识迷糊的母亲踢翻了,水洒一地,忙不迭地又要拖地。
季存已查觉到妻子不在,心中失落,此时却顾不得许多,急忙伸手,“咏刚舅舅,我来拖吧。”
“小季,你来了?”“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啊!”咏刚与任家旺的眼中同时闪动着开心。
咏刚不好意思,还要抢拖把,任家旺却叹息,“就让小季去拖吧,你先帮姆妈把湿裤子换下来!”
杜雪珍身穿的保暖裤小腿处已湿了大半,人却乐呵着,也不知是不是想拿药吃,打开药瓶,竟取出一包干燥剂,往嘴里塞。
莫说任家旺,就是咏刚和季存都吓了一跳,急忙去抢。
“外婆,这不是药,不能吃的!”“妈,快放手!”
杜雪珍直到接过咏刚倒出的两粒药,吃下,才按任家旺的指导,配合咏刚换下湿裤子,不忘交待:“拿到煤球炉上烘一烘就干咧。”
季存拖过地,看着厨房水斗里还有咏刚没来得及洗的碗筷,又默默拿过了抹布。
等到咏刚安排好父母睡下,倒了热水过来递给他,季存才坐进了沙发里。
一位老年男人、一位中年男人捧着各自的杯子彼此相看,透过热水的氤氲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憔悴、忧虑与苍桑,彼此咧了咧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但咏刚和季存各自的心态都还不错,如此一来,反而感觉心头沉甸甸压着的情绪舒缓开一些。季存才想起自己晚饭没吃,此时很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拿起任家茶几上的点心,就着热水大口地吃着。
咏刚经历过波折的岁月,就算个性再怎么粗糙,也能看出季存的不易,默默啜着热水,等季存用点心填了个半饱之后,方问:“因为家乡的赡养问题,念申和你闹脾气了吧?”
“……呵,哪有?”季存不再饥饿,心情更缓解了一些,想着妻子这一段日子里的无助反而心疼,“是上海这边两代长辈遇到困难,我不在她的身边,有些愧疚!”
咏刚心头一震,对平素接触不算多的季存印象更好了一些——他这个外甥女婿,应该是他们姐弟妹三人所生子女及所寻配偶里,最有担当与最宽容的一个!
他不由想到东杰与亚娟,一个在外地说是做生意,几天没有一个电话,对于外祖父母的状况草草问过,似乎无关痛痒一般;一个刚回来,只管紧盯着她祖父的房产,对于这边需要帮助照料的两位老人忽视不管,任由自己这个上了年纪的公爹忙进忙出。
可是,能苛责儿子儿媳吗?咏刚虽有怨气,可也有自责:儿子从出生到成年,他长期在海上工作,几乎没有负起教养的责任,只管纵容父母对东杰的宠溺;而亚娟的父亲何尝不是,为了一己私情,放弃婚姻,几乎对女儿不闻不问,如此导致亚娟的自私、泼辣。
那么这份沉重的担子,就由他挑着吧。
季存却想到另一个问题:“阿舅,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身体状况又不佳,虽说有居家护理人员上门,可光看今天的情况,你一个人就忙不过来。是否考虑聘请家政人员帮忙?”
咏刚苦笑,“考虑过,也请过,可是姆妈排斥人家。她的思维大部分停留在烂泥渡的时候,总觉着陌生人进门是想拿点什么家里的东西。所以她不但不配合家政阿姨的照顾,还像防小偷一样防着人家。”
季存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顿了顿,委婉地再问:“那考虑过安排他们入住养老院吗?”
咏刚听到这个,捧着的水杯就晃泼出些水来,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不能!我肯定不能送阿爸、姆妈到养老院去!”
季存见此,有些犹豫,可还是和缓地问:“阿舅,您是有什么苦衷吗?你这样一个人照顾两位老人,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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