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快意,快步凑至桌前来,掷起玉翘喝过的茶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装的一点不像。”玉翘语气淡淡,若有所思的看她:“旁人都晓得你没疯,小锦是,樊寨主亦是。”
茹意随意朝椅上一坐,撑着下巴微笑:“管旁人做什么,我觉得自个疯了就好,这样才不会想怎么去死。”
玉翘叹息,声如烟似水般寂寥:“随便你吧!这世上受过磨难的女子何其多,又岂止你一人?你是个聪颖剔透的,何必把自已好生为难?”
玉翘的话,似又勾起茹意心中挫魂刮魄的隐痛。
她面庞突然露出一抹难以言尽的辛酸凄楚之色,揩着帕子低首默然。
“我要走了!我那夫君已寻到这里。他是个有本事的,定能把我带出去。”玉翘眼里如洒进揉碎的星子,唇边笑容轻柔若雾。
她的夫君倒底是有多会疼人,才会让她此时如焦渴的鱼儿遇到了水,受冷的花儿逢到了阳,整个人都鲜活灵动起来。
茹意羡慕又惘然,她呆了会,突然站起,跪在玉翘脚边,语带哀求道:“巡抚夫人救我,把我也一并带走吧!”
玉翘怔了怔,轻道:“樊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看樊寨主待你不薄,这屋里陈设皆是最奢华昂贵的,他对你满腔柔情,凡事百般依顺,即便你整日里装疯卖傻,他亦不嫌弃。你若放下心中芥蒂.......。”
“我恨绝了他!”茹意仰起脸打断她的话,神色凄凄,终冷冷笑道:“你可知我一心求死,陡一睁眼,竟被土匪樊宏霸占了身子。“
”你道这里奢华昂贵,却是打家劫舍得来的不义之财,我只觉憎恶,日夜寝食难安。“
”装疯卖傻自有好处,那些人说话便不避讳,我便晓得泉城百姓怎样视我不贞不洁,连那花娘小凤春都不如。还有小锦姑娘,不怨她恨我,是我占去她的姻缘。”
顿了顿,茹意低低道:“如若巡抚大人能救我出得这里,下山即去莲溪寺出家为尼,我已看破这凡尘俗事,愿在青灯古佛前了此残生。”
玉翘沉默半晌,让她起来,才叹息道:“这里实为千佛山最隐蔽之地,即便进得来,如今要想出去,视比登天还难,更况连小锦都武功不俗,又何止他人?你若能助我与夫君见上一面,我自会问他可有法子,带你同去。”
“好!我帮你!”茹意松了口气,爽快应承下来,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各去不提。
.......
山里阴晴不定,暮阳才西沉,便听雨声敲打灰墙屋檐,嘀嘀嗒嗒的落下洇泥,绿了芭蕉,红了蔷薇。
周振威立在窗前沉凝,今并未如愿见到樊宏,只由其属下将他与赵广辉胡忌领进这处院落暂歇。
此地藏龙卧虎,一个娇憨的少女,一个劳作的农人,一个蹒跚的老妪,皆都不可小觑。
可此地又鱼龙混杂,院门前绣花的媳妇,扛着兽尸的猎户,拎着鲜鱼串的渔夫,他在晏京府陈列的旧卷宗中,那些个发黄的要犯画像,皆于这一张张脸面重叠。
想到玉翘,那田梗间孤单寂寞的身影,顿时心潮涌动,实按捺不住,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奶奶地,自个媳妇近在咫尺却不能见,还有没有天理。
他想见就见,谁敢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