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温婉的郑夫人,激愤于兄长的不仁不义和无耻,怒目责问这句话!王大倌脸上肥肉一阵哆嗦,对着妹妹的眼光,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正在找话要回:“哈哈,这件事儿嘛,哈哈……”
通往里间的屏风旁传出来更激愤的声音,王周氏是个把家把持丈夫的人。姑太太深夜来和丈夫说私房话儿,她怎么能不听。站在屏风后面把话早就听得一清二楚。见郑夫人把丈夫问得话也说不出来,王周氏不干了。一甩袖子带着谁怕谁的劲儿走出来,抱着双臂冲着郑夫人就喊上了:“您现在是罪官,难道自己不知道?时常说我们不认字不知书,您这知书会认字嫁老爷的人,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你哥哥,这是你娘家,把你娘家带累坏了,姑奶奶,您有一毫儿的好处?”
转身再喊丫头:“把我房里表姑娘请出来,咱们家呀,可供不起这么大的一尊菩萨。”郑夫人不惯于人争吵的人,气得身子发抖,指着王周氏说了一个字:“你……”王周氏眼睛一瞪,往前走上两步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倒说说看!”
王大倌也不尴尬了,他做个和事佬儿拉开妻子,对着郑夫人是“语重心长”:“妹子呀,你得体谅哥哥的难处才行。如今京里的世道,没有人还行,要是得罪了人更是不行。咱们是亲兄妹,哥哥今天不能收留你,未必明年不能收留你。听哥哥的话,和澄心外面避过这风头儿,风声过去再来不迟,咱们是亲兄妹,哥哥我句句为你好。”
澄心随着过来时,手上还拿着半块蜜饯点心。人没有到就听到舅舅和舅母一个在嚷嚷,一个在劝着。急步跑出来的澄心看郑夫人,气得站在那里只是落泪。“母亲,你怎么了?”澄心几步奔到母亲身边,看看她再看看舅舅和舅母。
“澄心,咱们走。”郑夫人气得嘴唇哆嗦着,扯起女儿的小手就带着她离开。奔到院中,听到身后王大倌的声音:“哎,别急着走,我让人厨下给你们包几块饽饽再走,也是回娘家一趟,可不能空着手儿让你们走。哎…….你这孩子!”
这是澄心听到舅舅的话心中明白,愤愤然把手中吃剩的半块点心用力掷在地上。走开几步想想生气,挣脱母亲的手,回身跑回来对着点心又用力踏上几脚,这才重奔到母亲身边,对她仰起面庞毅然道:“母亲,咱们走!”
这一瞬间,郑夫人象是看到自己的丈夫。丈夫郑大夫平素就是这样有骨气,遇到任何难处就是从不低头。此时想到这一点上,郑夫人忽又泪落如雨:在狱中,望你低低头儿吧。
郑成在外面看到母女冲出来,没有再问什么。把车门打开,板凳放好,扶着郑夫人母女上车去。门上人不明就里,还在哈腰儿问:“姑奶奶,这就回去了?”
“驾,”郑成绷紧脸,赶着马车往街上去。门上人弄了一个莫明,摸着头道:“我今儿,也没有失礼是不是?”
马车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再停下来时,郑成送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对着主母和表姑娘格外的温声:“在车里吃吧,碗我押了钱,吃过了再还回去。”
马车里吃过晚饭,郑成还过碗回来,同郑夫人商议道:“夜深了,我把马车赶到小巷子里停下,夫人和小姐在车上将就一晚吧。好在车上有铺盖,这天儿暖也冻不到。明儿一早再想办法,不知道夫人还有哪里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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