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猩红的地毯铺着,小铜鼎熏炉发出沉闷的落地声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静嬷嬷轻声道:“太后娘娘,如今万不可乱了分寸。”
“乱了分寸?”姜太后冷笑一声:“那邬八月交了什么好运道,就这般,还让她死不透!”
静嬷嬷言道:“太后,邬四姑娘好歹也是邬老的孙女,邬老舍不得骨肉至亲,也是人之常情。”
姜太后缓缓地吸了口气,道:“如今可怎么办?皇上看起来,是执意要下旨赐婚了。”
静嬷嬷沉吟片刻,道:“回太后,皇上若是已定了主意,怕是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了。”
姜太后自己也想了半晌,叹道:“皇上极有主意,他最后那般说,必定是不打算回心转意了。哀家也不能让他因为此事,而同邬老有任何隔阂。”
姜太后手握成拳,狠狠地捶了下桌。
“她有命嫁得了高辰复,也要有命享得了这个福才行!”
静嬷嬷轻声询问道:“太后的意思是”
姜太后冷冷一笑:“想要弄死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兰陵侯府那儿,还有个巴不得静和生的儿女都死干净的淳于泠琴呢。高辰复的妻。能躲得过淳于泠琴的暗算么?邬八月那样软绵绵的人哼。”
静嬷嬷低声道:“太后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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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京郊,高辰复忽然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歇停在了距离玉观山一日路程的村庄附近,高辰复远眺玉观山,目光幽远。
赵前、周武远远跟着。赵前耳朵尖,听到身后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却是邬八月。
“邬姑娘。”赵前施了一礼,让到一边,指向高辰复:“将军在那儿。”
邬八月愣了下,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来寻将军的”
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跑出一物,通体雪白,不是月亮是谁?
赵前面不改色,咳了咳道:“邬姑娘。将军在那边。”
周武“哟呵”一声:“邬姑娘,月亮也跑到将军身边儿去了。”
马上便要入京了,邬八月知道自己和月亮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近几日一有空便会和月亮待在一起。可无奈的是月亮已经和高辰复混熟了,对她这个原主子的热情大打折扣。每次非得她亲自寻到了它,月亮方才会和她玩上一段时间。
邬八月耳朵微微红了红,到底还是朝着高辰复和月亮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邬八月也能感受到高辰复那种带有些微迷茫的情绪。
“将军。”
邬八月轻声唤了他一句,高辰复望了过来,对她笑了笑,指着脚下扒着他的腿似乎要和他来一番争斗的月亮。道:“它在这儿。”
邬八月顿时轻笑一声,蹲下身抓过月亮的前爪。想去抱它,可如今的月亮已经很大了,抱起来颇为吃力。
高辰复见她双手微僵,猿臂一伸,将月亮直接拎了起来。
邬八月惊呼一声。月亮不甘示弱,扭头要去咬高辰复,被高辰复无情地捏住了嘴。
“它很重了,怕是二三十斤了。”
高辰复掂量了下月亮的体重,将它放到了地上。无视月亮前腿趴地对他警告的闷嚎。
高辰复对邬八月道:“以后别抱它,免得闪到腰。它也不爱干净,很少洗澡,浑身不定有多脏。”
邬八月笑了一声,叹道:“我是想着,等回京之后,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月亮了。”
高辰复道:“无妨,我会让冰人和邬家商量,将婚期提前些。”
邬八月微微红了脸,侧过身去,不敢看高辰复。
“要入京了。”
高辰复缓缓说了一句,问邬八月:“你是什么感觉?”
邬八月微微一愣,道:“高兴,会见到祖母、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也有些担心,东府的人,我不怎么喜欢,听说她们因为我的事情,对祖母和母亲冷嘲热讽,还害得祖母卧床不起。还有一点害怕,和对未来的迷茫忐忑。”
邬八月坦诚地说完,反问高辰复:“将军你呢?”
“我?”高辰复扬了扬嘴角,笑了笑,说:“很平静。”
“平静?”
邬八月不信:“将军心里若是平静,就不会在这儿远眺玉观山了。”
“正因为我看的是玉观山,所以很平静。”
高辰复指着远方,轻声道:“那方土地,我少有温馨快乐的回忆。此去经年,相信已没有什么能再让我心起涟漪。侯爷如是,淳于氏如是,彤丝如是。我已不是四年前在玉观山脚下徘徊整整一夜的高辰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