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辉下,王贤第一次向人袒露自己的心声。二世为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灵魂总是在前世盘桓,迟迟不肯在这一世安定下来。哪怕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明朝人,有了娇妻美妾稚子爱女,依然无法摆脱那浓重的虚幻的感觉。他必须让自己不断处于危险之中,只有生命处于危机,求生本能迸发的那一刻,才能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不是行走世上的游魂……
这种感受无法倾诉,也无人能懂,可它真真切切存在,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他的内心,让王贤无法安定下来,自然也无法带给身边人安全感……他十分厌恶这种自私的行为,却又一次次情不自禁的去追逐危险带来的刺激,直到生命的尽头……
王贤完全沉浸在个人的情绪中,只是刻意不提起自己的秘密,是以说的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听的灵霄晕晕乎乎……王贤感到自己胸前有些湿了,本以为是把灵霄说哭了,刚想低头安慰她几句,让她不要替自己担心,却错愕的发现,小丫头竟然已经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了,还恶形恶状的流下了口水……
王贤无奈的笑笑,将灵霄拦腰抱起。即使这样,灵霄都没有醒过来,在他怀里调整下,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便继续酣睡。
王贤抱着灵霄走到门口,正想伸脚踢开屋门,门却从里面开了,顾小怜双目通红的看着他。
“你都听到了?”王贤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这个红颜知己六识过人,耳力超常。
顾小怜点点头,和王贤一道把灵霄送回房,出来时,她紧紧抱住王贤,轻声却决绝的说道:“我不管你要怎么冒险,总之,一定要让我和你一起!”
王贤迟疑一下,点了点头,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
翌日一早,王贤正在酣睡,周敢兴冲冲来了。顾小怜把他叫起来,王贤一听说是周敢,便赤着脚,披头散发出来相见。
“怎么样?!”王贤一看周敢那张古板的脸上,居然有浓浓的喜色,就知道收获不小!
“大人!成了!您的打草惊蛇之计成了!”周敢兴奋的嚷嚷道:“昨天夜里,弟兄们在各处出城道路上蹲守,一共抓到三拨人连夜出城!”
“三拨人?!”王贤被追出来的顾小怜按在椅子上坐下,替他穿上鞋。
“是!三拨人!一拨往北,一拨往东,一拨往东北!”周敢激动说道:“大人,猜猜他们都是去哪里的?!”
“让我想想,”王贤也来了兴致,见鞋已穿好,便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道:“往东北的应该是禀报汉王的。往东的既然是禀报白莲教的。至于往北的,应该是禀报朝中之人的,八成是去找赵王!”
“大人果然明察秋毫!一点没错!”周敢兴奋的点头道:“大人再猜猜这三路都是谁派出去的?”
“你小子,大早晨的考校起我来了!”王贤笑着指一指周敢,却仍兴致勃勃道:“不用说,去找白莲教报信的,肯定是刘本的人!去给汉王报信的,八成是马忠的人。至于给赵王报信的,自然是我们的布政使大人了!”王贤这么长时间,早已经将这三名大员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猜起来自然毫不费劲。
“大人全说对了!”周敢这才渐渐从亢奋中平复下来,恨声道:“想不到,山东的三巨头,没有一个心向朝廷,怪不得山东会是现在这副德行!”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三封信,是从信使身上搜到的。
王贤接过信来一封封看过,看完后长舒一口气道:“这下看他们怎么说?!”
周敢也同样彻底松了口气。他这才明白,王贤抓刘本,抄了按察司衙门,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为了制造足够的震动,让那些藏在草丛中的毒蛇慌张害怕!一旦慌张害怕,那些家伙便会向自己的主子求援,殊不知,却正落入锦衣卫张好的落网中!
“把布政使大人请过来,我要请他吃早饭。”王贤拍一拍手中的信,豪气勃发道:“这老狐狸,我还以为他没沾这些事儿呢!”
“遵命!”周勇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便将储延领进了行辕。不过这次并非去珍珠泉,而是到了濯缨湖上的湖心亭!
湖心亭中,早已经摆好了丰盛早膳,王贤还是身着便服,坐在亭中,笑盈盈的看着脚步虚浮而来的布政使。
“藩台大人气色不太好啊。”
“钦差大人见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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