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着赵妍的面,叶尔瑜自然不能放肆,随即敛了面上的怒意,转而轻叹一声,“让公主见笑了。”说着俯身行礼,“尔瑜失仪,请公主见谅。”
赵妍搀了她起身,“咱们是好友,何必如此见外。这也没有外人,就不必行礼了。”说着,赵妍优雅轻笑,“看你脸色不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母后有命,使团即将入京,让我明日回宫,便不能再与你留在睿王府了。”
叶尔瑜蹙眉,“明日就回宫?”
“是。”赵妍坐定,从容浅笑,“明日就回去了,留你一人在这,倒有些舍不得。你若有什么难处,现在只管说,否则我回了宫,可就帮不上你了。”
叶尔瑜心下一顿,眸色微转,嫣然笑道,“公主久居宫中,却心地善良,尔瑜万万不能及。可心中还是有少许疑惑,敢问公主,若是夫家妻妾成群,身为主母,该当如何?”
赵妍想了想,低头轻笑,“活出自己,每日容光焕发。试想一下,谁家男儿,愿意整天对着一个怨妇?人的眼睛,能观万物,能窥他人心,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眼睛里的东西。凡事有利自有弊,与其对别人指手画脚,不如做好你自己。你若十全十美,旁人如何与你相争?”
“话是如此,可世间哪有十全十美之人。”叶尔瑜轻叹。
“你说的,是夏雨之事吧!”这是赵妍,第一次直面夏雨这个问题。
叶尔瑜稍稍一顿,抿唇不语。
“与其费工夫花心思去跟夏雨争抢,不如大度一些。男人喜欢女人,有容人之量,不喜欢女人斤斤计较。”赵妍轻咳几声,面色微白。
“我容得下她,她却未必容得下我。”叶尔瑜别过头去。
赵妍点了头,“那就对了。”
闻言,叶尔瑜娇眉陡蹙。
“有时候,主动还不如被动。看似被动,实则却牢牢掌控了主动权。”赵妍揉着眉心,似乎身子不太舒服,话语间有气无力,“皇叔喜欢他,那就由着皇叔去吧,世间哪有什么从一而终之事。等到年岁渐长,他终究会明白,你才是他的妻,而夏雨充其量不过是个男宠。既无法绵延子嗣,也终究会色衰而爱驰。皇家男子多薄情,岂有长情之说。我身在皇室,却早已见惯了皇家冷暖,这些——都不过寻常尔尔,何入吾心。”
叶尔瑜垂眸,“可他对我姐姐,不就是长情之说吗?”
羽睫微微一颤,赵妍美丽的容脸,略显僵冷,“你姐姐运气好,早早遇见了他。可惜红颜薄命,早已香消玉殒。”
“所以,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叶尔瑜眸色黯淡。
赵妍敛容笑了笑,“可是,能跟皇叔白首偕老的,不是死人,是你这个大活人。不是吗?你姐姐纵然在他心上,却从未参与他的未来,真正的赢家是陪着皇叔白发苍老之人。”
叶尔瑜笑得微凉,“多谢公主,尔瑜必定牢记在心。”
“还记得我宫里养的那一对兔子吗?你让它吃胡萝卜,它反倒想吃青菜。你若让它吃青菜,它又惦记着萝卜,真是拿它没办法。”赵妍笑得欢心,“人又何尝不是呢?”
眉睫扬起,叶尔瑜神情稍顿,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即笑逐颜开,“公主最心疼的就是这对宝贝兔子,如今都长成大兔子了,还一直养着。”
“旧人旧物,总是最好的。”赵妍轻笑,“就看你会不会珍惜,懂不懂得珍惜罢了!”
叶尔瑜颔首,心情豁然开朗。
欲擒故纵,有时候比步步紧逼更有成效。
小坐片刻,赵妍便起身笑道,“我去跟皇叔辞行,你可愿一道?”
叶尔瑜颔首,“我陪你去。”
赵妍会心一笑,“好。”
二人相互扶持着,缓步朝着养心阁而去。
赵朔端坐花厅,薄瑶太后早已派人来过,说是使团即将入京,公主寄居王府多有不便,所以让公主明日回宫。
呷一口清香怡人的碧螺春,他便坐在这里,等着她们过来。
“爷在等人?”李焕进门。
“你猜。”赵朔左手清茶,右手书籍,好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李焕不解。
御史大人这会应该还没出发,谁会来找王爷?却听得外头传来轻柔的脚步声,脚下很轻,应该女子的脚步声,来的还不止一人。
“来了。”赵朔轻描淡写,视线依旧落在书籍处,浑然未予理睬房外来客。
李焕一笑,“爷似乎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