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白冉冷冷一笑,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六十两对于白某九牛一毛,可对于一户普通人家,却足够大半年花用。我若是施舍给乐善堂,说不定还可救几人性命。就算我买了肉包子打狗,也总能听见声狗叫。我以礼相待,却不想姑娘这般不识好歹!”
“你放屁!”这话分明就是骂她连狗都不如,殷笑怒极反笑,“白公子真是好口才。就算我殷笑不如狗好了,却也没理所当然的把别人当傻子。你以礼相待?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实在让人恶心,还以礼相待。你父母有没有教你,给人好处若是当成施舍还不如不给!十盘鱼片就想我替你做事,六十两银子是不少,可还使唤不动本姑娘!”
“呵……”她话音落下白冉却突然笑了出来,“既然六十两嫌少,姑娘开个价好了!”
“无、价!”殷笑一字一顿,说完再次转身要走。
“殷笑谋害涉嫌沈府丫头兰香被收押入狱,昨夜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白冉缓缓念出她的名字,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森然。
殷笑再次顿住身形,已经搭上门板的手放了下来。转眸看向身后那人,眼中全是警惕,“姓白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冉摊手,一派风轻云淡,“白某只是觉得,这件案子可以了结了。”
殷笑眼皮一突,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
白冉微微一笑,“殷姑娘,白某有些话虽难听,却是肺腑。即便是太平盛世,有些时候人命如草芥,还真的不如一条狗。”
殷笑胸膛起伏,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她顺了口气,转而看向柳青,“殷笑出到安阳时便听闻柳捕头大名,据说您在上任之时曾立志绝不让手下有含冤之人。柳捕头也觉得兰香之死,同我有关么?”
“……”柳青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和为难。他看了看气定神闲的白冉,又看了看面色不愉的殷笑,突然站起身冲后者抱拳一揖,“殷姑娘,在下的确曾有此志。但是让死者得以昭雪,也是我的职责。还请你能够帮忙。”
殷笑顿时无力再辩驳什么。
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能见鬼对他们破案究竟有何帮助。而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认定,兰香就是因为不干净的东西才丧命的呢?
想想只觉得荒谬。
多说无益,她疲惫地叹口气,回身直接拉开了房门。
一只脚踏出的那一刻,身后白冉的声音又起,“殷姑娘,兰香之死恐怕你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当然你若是不缺银子,不在乎沈府那点工钱,大可以海阔天高,拍手走人。”
…………
可殷笑在乎那点工钱,无比的在乎!
她在沈家做了不到十日的短工,工钱还没结算。经过昨晚那一场,能不能结算还是个问题。而之前荷包里的银子……就只剩下三两二钱。她倒是想拍手走人,但等到下一个城镇,肯定不是露宿街头,就是去破庙里伴乞丐。
现在这世道,乞讨行业也不是那么容易混的啊!
殷笑左右盘算过一圈后,心情开始沉重。于是她两条腿迈起步子也格外的沉重,迎面而来的风雪格外的凛冽。
一路从临江仙磨蹭回沈府,竟已经是黄昏时分。
沈府后院有个小门,专供府内食材物品的输送,和下人们出入来往。
殷笑进门时,正好碰见同在厨房帮佣的一名小厮准备出府。两人一内一外,正好走了个对脸。
那小厮和她不算很熟悉,却也属于略说得上话之流。
此刻见了殷笑,他先是打了个怔愣,而后脸色骤变,口中“妈呀”一声转头就跑。
殷笑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眼前早已不见了对方踪影。
她眨了眨眼,一边迈进院子回手掩上院门,一边满头雾水地小声儿嘟囔道:“这什么毛病啊?!”
答案很快便有了揭晓。
就在她回自己房间的一路上,凡是遇见的人,脸生的对她退避三舍指指点点,脸熟的则装作不认识。而众人眼中的神色却惊人的一致……惊慌、鄙夷,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殷笑猛然醒悟。
白冉说的没错,兰香的案子早已让沈府上下人心惶惶,昨夜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柳青带走。想必今日,她是害死兰香疑凶之事早已传遍全府。这些人,不过是将她当成凶手对待罢了!
没有上边的人发话,这些下人们无权将她驱逐出府。但这般冷颜孤立,却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