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可眼前这一片祥和的景象,当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身后船板上有脚步声响起,属下人在他身后站定,恭敬地微微低头,“公子。”
拓跋明睿目不斜视地“嗯”了声,“他们去多久了。”
那人思忖着答道:“最少也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拓跋明睿轻声重复这他的话,面色渐渐凝重,“按理说应该得手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公子,要开船前去接应么?”
拓跋明睿默然不语。须臾后正要点头,却突然听得脚下湖水传来“哗啦”声响。
一只白骨森森手掌破水而出,扒住船沿。
拓跋明睿本能往后退开一步。饶是他久经血腥,也被这突如其来地骇人情形惊了一跳。
他身旁的下属也被惊呆了。随即拔出佩剑,正要挥手砍下,一颗人头又从水中冒了出来。吓得他呆在了当场。
那是一张用血肉模糊都不足以形容的脸,简直就是个怪物。
头发几乎掉光,剩下几缕粘在头皮上。脸上的皮肤已经腐烂地看不清五官,正不断地往外渗血。
“主……主公。”那怪物吃力的开口,嘶哑却略微熟悉的声音令拓跋明睿一愣。
“达鲁奇?!”他不可置信的叫了声。
湖中的人哀戚地望着他,流出两行泪,“主公……不要……不去。”
拓跋明睿彻底确定了他的身份,竟不顾他此刻的骇人模样,伸手想要将他拽到船上。
“不要碰我!”达鲁奇惊急出声,几乎拼尽了全身力气。
拓跋明睿动作一顿,焦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其他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他瑟缩着,眼中出现无边的恐惧,“死了,他们都死了。那黑雾,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主公……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话音渐弱,最后“噗通”一声,整个人重新沉入了湖中。
“达鲁奇!”拓跋明睿急急地伸手去拉,却只拉了个空。
他盯着泛着月光的水面,几乎目眦欲裂。
北夷境内多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山岭,鲜少有湖泊水域。擅长水性的人几乎寥寥无几。
他花费心血训练了一批水下死士,今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就是为了等秦穆的船只行至湖水中央时,趁其不备凿漏船底再放火偷袭。一方面抢夺冰玉珠,一方面取他狗命。
他方才一共派出三十人,剩下的二十人分两艘小船接应。然而现在,派出去的人却是一个未归。
拓跋明睿将拳头握的骨骼作响,冲动想要下令冲上去决一死战。可下一瞬,却猛地抓住了关键……黑雾?!达鲁奇死前说黑雾可怕,到底是什么黑雾。
他凝眸沉思着。
一阵劲风这时刮过耳边,周围的气流骤然变得混乱。
拓跋明睿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扭曲。他不由愣了愣,便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扭曲的空间中一步踏出。紧接着,一起恢复如常。
“你怎么来了?!”他皱眉看着来人,似惊讶,似责备,“你强行使用禁术,不要命了是不是!”
“噗……”如姒不等回答,已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面色苍白而疲惫,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神情肃穆凝重,“公子,快下令离开这里。有人在不断聚拢湖中的阴气,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殷笑没有跟随秦穆下到底仓,而是留在了夹板上。
才停下不过一刻钟的小雨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她捋了捋额前的湿发,不由细眉微蹙。
在别人眼里,这艘船是行驶在雾中。可她却能清楚地看见,船周围的湖面上,笼罩地完全是一层又一层的青黑之气。
湘湖虽说风水不是特别好,但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绝对是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可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如果能找到源头,是不是如今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和秦穆之间的对话,隐约也生出一丝不安。或许真的就等不到天亮了呢?
这个地方的确叫她不舒服,但绝对要不了她的命,这一点她敢肯定。可是……这一船人,毕竟是一百多条人命!
她想起昨天陪自己闲阖牙的士兵,他说他今年正好十七,家中为他说了一门亲事。还想起船上那个胖厨子给她烧饼时,脸上那憨厚的笑容。
真的放任不管么?
可要管的话……该怎么管?!
殷笑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快步走到船边。然后略犹豫一瞬,将自己的手伸到外面,探进了那浓重的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