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日初升,朝天崖的雾气渐渐散了,远山峭壁也渐渐坦露了出来。
“皇上,雾散了。”
“还有要行走多久。”
“半日。”
钟沉放下车帘,回到车厢内,握起坐在身旁的宁暮的手,微笑道:“你此刻便是我大宣的皇后娘娘,朕要亲自带你上崖参加祭天。你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仪式,上崖的道路有些不好走,却需要你我共同携手走完,朕的皇后娘娘,你可愿意陪朕,一起跨越这道坎儿?”
宁暮沉默了一会,最后朝他点点头,眼神坚定,将脸靠在钟采的怀中:“臣妾愿陪皇上上崖。”
钟沉欣慰一笑,低目看着她,声音轻柔:“阿宁。”
宁暮吃了一惊,手一凉,几乎马上从钟沉的怀中起来,然后意外地看着他。
钟沉苦笑一下,道:“对不起,朕又失态了,朕想起她了。”
宁暮虚惊一场,目光闪烁,在平复了心悸之后,才说道:“皇上,阿宁姑娘对您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钟沉无力地一笑:“现在对朕而言,最重要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过去的事,以后咱们便不提了。暮儿,朕发誓会好好保护你。”
这是他多少次不经意地叫出“阿宁”的名字,虽然不再如以前一样,天天叫唤,却始终没有改变那种呼唤时的语气。宁暮看着他:你真的不曾忘记过阿宁吗?
她忍不住悲伤地想,钟沉突然叫唤“阿宁”的名字,是否真的是他的不经意而为,他究竟有没有察觉到些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了,凭着他的聪明,难道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吗……对于他面对自己喊出了那声亲切的称呼“阿宁”,宁暮完全没有抵抗力,是以,偏偏要用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好让她发不出情绪,她不能暴怒,也不能怨恨,更不能陷入过去,迷失自我,有些已经失去的,真的便不能再重新回到身边的吗?
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可能只是在遗忘了太久之后,无意想起“阿宁”这个名字,,但只要听出他用那么自然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来,暗藏在宁暮心底的所有负面情绪,瞬间便如同冰融了,烟消了,一刻也不再坚持下去?
爱的如此沉重,真让她难以承受。
可是——即使是这般的难受,她到此刻都不舍得放弃,到底是放不下,还是不甘心?
“暮儿。”
宁暮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幽幽吐出去,然后望着钟沉,低声说:“臣妾在听。”
钟沉靠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在了呼吸之间。他就保持着那样特别近的距离,然后微微地低下头,凝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十年生死两茫茫。”
宁暮呆了一下。
“给朕十年的时间来弥补你,也给你自己十年时间。倘若再过去的日子里,你曾经恨过朕,真的因为一些事而愤怒、并且怨恨朕的话,那么,就用十年的时间来筹谋你的反击吧。哪怕……就算在此刻,你想要朕的命,朕也绝不会眨一下眼。”他说着,抓起宁暮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眼神坚定,眉头深深地皱起。
宁暮睁大了眼睛,这下子,她是彻彻底底地被钟沉举动震到了,她急忙收回自己的手:“不,臣妾为什么要皇上的命,臣妾没有任何理由。”
钟沉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手上一暖的同时,他们的心同时也跟着对方的手暖和了起来,久久到注视着对方。
钟沉似带着孤注一掷的神情,颤声道:“朕有一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朕……”
宁暮眼眶微红,她依然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沉,她的内心波澜大起,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她不能因为钟沉反常的举动而有丝毫的暴露,越是在这样的时刻,她越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哪怕他在以特殊的方式,特殊的言辞来不断刺激她。
钟沉见她这个样子,只得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些:“朕,有一句话想问你。”
“什么话。”宁暮看着他的眼角。
“倘若,朕此刻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你能够主宰朕的生死。暮儿,你……你想让朕死,还是想让朕继续活下去……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或许显得很奇怪,但,对朕来说,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钟沉抓着她的手,激动道。
宁暮轻侧了下头,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去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犹若浮萍漂浮在水面之上,因为无法一下沉下去,也无法立刻脱离上岸,是以变得十分浮躁。其实她并非不知这其中缘由——此刻的钟沉将他的生命直接交到她的手上,而且是这样一种毫无缘故的方式。
为何人不能活的再单纯一些?
为何偏偏要这样猜忌来猜忌去,连对方的真心都要耗尽努力才能看清……
如同钟沉此刻,他握着她的手,无比诚恳的向她提出这个问题之时,也许最大的缘故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愿意将他的生命以这样的方式交给她,而恰恰是因为——钟沉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不过是一种试探吧。
谁又能说不是呢?
宁暮不知道,真的到了解释一切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有勇气再去面对,去面对这个令自己又爱又很的帝王呢?
“暮儿。”姬婴第二次,叫唤着她,“你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姑娘,所以,朕愿意给你这个权利,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而你也完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不是吗?”
他说完,目光却幽深了起来,又道:“也许朕这么说,对于你而言,会有些残酷,但是,朕想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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