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曲清歌为谁怨

    讲罢，陈舟于像是心里面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长叹一口气，放轻松了许多，他说：“妹妹，小美，你们现在应该知道，霖帆不是真瘸的了吧。妹妹，那天在医院，你也看见了。在监控室。

    霖帆虽然把监控砸了，但他还是砸晚了。”

    老爷子怵在原地，一下子石化了一样，说不出任何话来。

    陈舟于喃喃道，对老爷子说：“爸爸，妈妈她是爱你的。你当时被人陷害，她被迫跟你离婚，她走的时候，摸着我的头发，她说，她不是想弃你于危难之中不顾，她是要去找证明你清白的办法，她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少抽一点土烟……

    可是后来，你的清白解脱了，她的清白没了。她没能回得来。她当时让我转交给你一个东西，你没有要，你退还给我了，让我还给她……

    依诺，奶奶回国那年给你的八音盒呢，还在吗。”

    “在。就在老宅。我小时候住过的那个房间，就是第一次看见顾霖帆时候的那个房间……”

    老爷子睁大了眼睛，然后费劲地扶着爬梯，直上二楼……

    嘀嘟，嘀嘟——警笛声响。

    陈舟于嘴角带着决绝的笑，大步走出了门。

    陈依诺软瘫在地，这警，是她刚才报的，可是没想到，居然现在成了来……她看见了顾霖帆，他站在警察的身边。

    顾霖帆的神情有点虚弱，他看见了瘫倒在地上的陈依诺。他赶紧上前，试图扶起她，可是她却纹丝不动，她满脸挂着泪痕。

    她栽倒在他的怀中，她说：“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贱人，你哭什么呀，我回来了。你家禽兽回来了。”顾霖帆俯下身子，蹲跪在她的旁边，摸着她的头发，由她靠在他的身上：“小贱人，我只是去警察局做个笔录而已，他们询问了我两句关于三年前车祸的事，我说……”

    顾霖帆的话还没有讲完，陈舟于就大步走上了前，伸出了双手：“警察，我是陈舟于，三年前顾霖帆的车祸，是我一手安排的。我自首。”

    然后陈舟于回头看了依诺一眼，“闺女，快起来吧。”他的嘴角，还是带着慈祥无比的笑……风一吹，年过五十的他，眼角眉梢的褶皱，就盛开成了一朵花……

    顾霖帆还沉浸在安抚陈依诺的世界里，他满满当当的眼神里，只有她。在跟爸爸自首，警察给爸爸戴上镣铐的同时，他继续说道，“我说，两年前的事情，纯属是意外，我想太多了……喂，依诺，依诺，你怎么了？”

    他发现陈依诺满脸造化弄人，不可思议的样子，她的泪，流成了小河，她像是有点失了控，她甚至都开始捶自己的肚子……

    “小贱人，小贱人！”顾霖帆的手，扣上她的手，为她这一疯狂，心疼不已，他不在的时间里，她又经历了些什么吗……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岳父，已经被戴上了镣铐，警察打开了警车的门……他不由得大惊。

    三年前的事情，早就已经立案了，他也一直在查。可是查着，前不久，他发现，居然和陈依诺的爸爸有关。他怕得要死，他怕依诺难过，当今天警察再次来找他的时候，他才笑得那样诡异，那样纠葛……

    可是，他没有说一个字，他不会让依诺伤心的，他什么都没有讲，他说那单纯就是意外，这么多年，他神经太紧张……

    可是，可是，现在！

    看着爸爸被押上了车，陈依诺站起了身来，一把撒开了顾霖帆的手，向着警车追去……她看见爸爸在车窗玻璃里，戴着镣铐的爸爸，冲着她笑，笑得是那样地深沉而又慈祥……

    “爸爸，爸爸！”陈依诺望着警车开走，卷起的长长从一路尘烟。她又跑了几十米远，跑出了陈家老宅的院子，可是还是就这么看着警车越开越远，警笛声越来越小……

    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成了泪堤，世界，崩塌了。

    “是我报的警，是我报的警！”陈依诺喃喃，念经一般地絮絮叨叨。

    顾霖帆追了上来，半蹲着身子，从身后抱住了她：“依诺……”

    “滚，别喊我，滚啊。”陈依诺的语气还是死一般地寂寂平淡，还是重复着那句“是我报的警……”

    爸爸说，顾霖帆早就再查这件事情了，他今天又去警局了……

    “霖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他有点艰难地点了点头。顾霖帆的下巴蹭着她的头发，他的心，亦然痛如刀割。

    “爸爸是为了我。爸爸是为了我。是为了我！”陈依诺猛地站起了身子来，“好傻，好傻……我恨他，我恨你，我恨我！”

    昨天下过雨，她的脚下一滑，他上前扶，她倒在了他的怀中，血，好多的血，从小腹处，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