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不会让你等半个世纪

    “嘀嘟嘀嘟——”救护车，连连将陈依诺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医生，我太太，她没有事吧……”顾霖帆摇着手术室外的护士。

    “病人大出血，已经供应上血了，没有大碍。只是孩子，不一定可以保得住……”护士不无惋惜。

    顾霖帆哦了一下，大人没事，就好……

    “霖帆，你过来一下。”顾妈妈朝他招着手。

    顾霖帆走过去，妈妈理了理他的衣角，她说：“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没有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没想到这样的结局吧。”

    他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没想到依诺这孩子，居然那么早就喜欢你了。要是她早点说清楚……本来，我们都认了曦美了的，又发生那样的事情，周家悔婚。”

    “妈妈，我不爱周曦美。”顾霖帆说。

    他出车祸的那个晚上，做完手术，打完全身麻醉出来，已经清醒了，周曦美跟陈舟洲以为他还在昏迷中，讨论说他可能会成瘸子。当时，周曦美就表示，她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残疾人，她妈妈也不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跛子，说搞不好都生不了孩子。

    于是她们母女两个一拍即合，演了一出双簧戏，让周曦美出了国……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已经彻底死透了。而在与陈依诺的相处中，早就爱上了这个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善良细腻的女孩。

    顾妈妈摇了摇头：“哎，陈家内部这么反复错杂，老爷子也糊涂。上楼拿了个八音盒，然后下楼梯就摔了，现在中风了，手里还傻傻抱着那个八音盒，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依诺她，也挺不容易的，你要好好对她……”

    “嗯。”顾霖帆点了下头。

    “让一让，让一让， 病人出来了——”护士推着陈依诺出了病房。她的肚子，她一手挂着吊瓶，一手捂着肚子。

    原本刚刚显形的肚子，现在空荡荡的。

    顾霖帆凑上前去，抚摸着她的脸庞，跟着手术推床走了一路……

    一晚上，陈依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吊瓶，看着点滴一点一滴慢慢流尽。

    她的泪，也跟着吊瓶一滴一滴的流。

    他的心，跟着她的泪一点一点地痛。

    他也是一声不吭，她看着吊瓶，他看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他还摸着她的手臂。他看着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然后，他也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顾霖帆猛地一惊，他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是她的字：

    霖帆，禽兽，再见了。再也不见了罢。

    我没有奶奶，没有妈妈，没有了孩子，爸爸……对不起，我知道，你就算查到了，也不会说的。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爸爸是为了我才做出这样的错事，我想我是自私的，我的爱也是自私的。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我也爱不起你了。

    我想告别深市，告别这里的一切了。

    霖帆，你知道吗，当年爷爷被人陷害，奶奶被迫离开爷爷的时候，本来给爷爷留了一个八音盒，盒子的底部，就刻着两个字：等我。可是那时候，爷爷实在是太生气，太恨她了，他没有收下八音盒，他也错过了半个世纪。

    后来，奶奶回过一次国，她把那个八音盒给我了，我当时没有清楚底部那两个字的意思。也许，还有另一重含义，等我，爱你。

    现在，我把那两个字送给你。你也等等我吧，好不好。我不会让你等我半个世纪的。

    等我有勇气，有勇气面对这些过去的时候，我再回来找你，如果那时候你还记得我；如果那时候，你还爱着我……我还会，再来到你的城市，等你继续爱我……

    我们就先不要离婚了，好不好，离婚证涨价了。九块钱呢，我就七块钱娶回来的东西，不值得九块钱离……

    爱你的小贱人：陈依诺

    顾霖帆闭起了眼角，泪，打湿了他的眼眶。

    病床上，还留着她身体的印子，侧着睡的，月牙儿印……他将脸贴上床单，感受着她的气息……

    直到他触碰到的那部分床单，沾湿了的时候，他才坐起了身，他拿起手机，给备注为“小贱人”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我等你。我等你来爱我。我等你回来。我尊重你的决定。”

    发送失败。他电话打过去，甜美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他把电话挂断，手机合上。

    他喃喃：陈依诺，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

    我会去找你！

    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