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董又极精通,更兼杀价凶狠,抬价疯狂,往往能以几两银子甚至数吊钱的代价,由乡村愚夫愚妇手里弄来上好古董,又以百倍利润卖出,古董商人谁不巴结他?短短几年,毛三河富甲一方,无人不知,无人不厌。
毛二江秉性正直,自然看不惯三弟如此贪婪无行,除节假日应酬外,不与他来往。毛三河虽富有,正经人家没有肯把女儿嫁给他的,看钱份上准备出卖女儿的本不少,但接连两个女子才订完亲,便一个自尽,一个暴病身亡,自此再无人敢问津。镇上百姓,皆拍手称快,说毛三河刻薄寡恩,该当绝后。
刻薄寡恩也罢,一毛不拔也罢,毛三河对毛无邪这个侄子,确是疼爱,也极其大方。当年小稚出生,毛三河来贺喜,送了二万两银子,还嘱咐毛无邪多生几个,往后贺礼只会更厚,若能过继一个孩儿给他,即送十万两白银。毛无邪反而心生反感,疏远了这个钻进钱眼无法自拔的三叔。就算如此,明面上,毛无邪对毛三河也是客气尊敬,从未伤过和气。这次搅扰后,也不知以后何时才会见面,毛无邪想到这里,又是悲从中来。
赶到顾家集,天还未亮,毛无邪生怕文昌派人监视,不敢走正门,径直找到后门,轻轻叩响。这毛三河也知道恨自己的人不少,家里开了三个后门以便逃生,其中两个隐蔽异常,外人不知,却没有对毛无邪隐瞒。
毛三河开了门,见是毛无邪,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愣愣盯着他,也不让进门。
“三叔,侄儿来这里求您一事,能否进去说话?”毛无邪低声说道。
“听见这门响,便知道没好事!”毛三河喃喃道,让在一边。他与毛无邪长得颇为相似,也是剑眉星目,只是脸上棱角分明,下巴尖削,一撮山羊胡子,脑袋上稀稀拉拉没几根头发,神色阴沉,少有笑容。
后院宽广,却只住着毛三河一个人。家人伙计都在前院,平时严禁踏进后院一步,也不知道这老人晚上一个人守着这冷冷清清的大宅院,心里是什么滋味。毛无邪跟着毛三河进了堂屋,心里也颇觉凄凉。
“你惹下了些什么事啊!二哥还好吧?”毛三河关上堂屋门,让毛无邪坐在太师椅上,转身进了后堂,出来时已端了两个盘子,盛着一只肥鸡,一只熟鹅,都放在了八仙桌上。
“去世了!连大伯也……”毛无邪低头道。
“猜得到,猜得到!唉——快吃东西,你呆不长,我什么都知道,车船店脚牙,哪个消息不灵通?江湖上什么事情瞒得过我?”毛三河长叹一声,神色惨然。血浓于水,两个兄长横死,他能不伤心?
其时天色微明,前院传来一阵鸽子咕咕鸣叫。毛三河家里每日信鸽不断,带来各种消息,毛无邪也未在意,低头狼吞虎咽。昨晚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便遭惨祸,虽然喝了儿子的鲜血,却早已被“不死神功”炼化成自身血肉,这时的确饿得狠了。
“这里是五百两银子,吃完了快走,三叔这里早被人监视,没法子去钱庄拿太多!”毛三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又走到屋门前,踮起脚尖,隔着门上的雕花窗棂,向外张望,想看看动静。忽然,一柄长剑无声无息从门外刺进,直取毛三河右眼,贯脑而入!
“三叔!”毛无邪刚把包裹背好,见状惊叫一声,却见大门被推开,两个汉子仗剑而入!
“毛师弟,你果然还是到顾家集来了!这为富不仁的老汉,本就该死,与你同流合污,更该死!”一个长大壮硕的汉子冷冷说道。他是文昌第二弟子,姓华名勋。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要杀我,冲这我来便是,为何杀了我三叔?”世上唯一的亲人转眼间便在自己面前倒下,毛无邪才想起,适才鸽子的叫声慌张,显是被这两人惊扰。同时惊觉自己事事依赖别人的毛病又犯,连累了叔父,后悔不迭。
“他的命,能否抵偿你杀的蒋家满门?”大师兄邵剑锋长剑斜指毛无邪,厉声喝问。
“蒋家满门,不是我杀的!你们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还不知道?”毛无邪怆声问道。两个师兄与自己虽未如乐苇般亲近,却也有二十年同窗之谊,今天看来,居然与陌生人无异。